崎岖难行的山路上,唐缈背负无殇,在密林中奔走。
也不知行将多久,唐缈驻足稍歇,忽见一间庙宇伫立林间。他小心翼翼地踱到近处,只见壁衣苍苔,瓦被驳鲜,屋檐下蛛儿拉网,悬在头顶上的牌匾更是摇摇欲坠,牌匾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可辨,应是一间荒祠。
抬头望天,眼看铅云低垂,大雨将倾,唐缈不禁庆幸此刻能寻到一处暂避风雨的安身之地。
轻轻一推,门扉吱嘎作响,内里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唐缈点亮火折,只见祠中香案上满是积灰,神龛上供奉着一尊神像,人身鱼尾,也不知是不是工匠偷工减料,明明有两只眼睛,却只有一个点了黑漆,颇有些吊诡。唐缈一向不敬鬼神,衣袖一振,便将香案上的物件统统扫落,又将无殇安置其上。
身上陡然一轻,唐缈不禁长出一口气,喃喃道“看起来不胖,为什么那么沉”
无殇并无反应,唐缈又嘲道“你也背过我,算扯平了话说回来,我可没有你那么沉。”
言罢,他回头一瞧,无殇双目紧闭,头上大汗淋漓,看起来十分辛苦。
“水”他呓语道,唐缈一听,连忙卸下水囊,可是启开塞子却发现里面早就空了。这时伏在胸前的女婴转醒,纵声哭嚎起来。
“别哭了,早知道你这么会哭,当初就不把你捡回来了。”唐缈轻叱。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女婴哭得更急更凶,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见状,唐缈连忙改口“是我不对,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惹你生气,大小姐莫要哭了。”
可无论接下来说什么,女婴浑然不理,吵得唐缈头疼欲裂,却又不忍弃之不顾。他只能一边哄着她,一边跑到外间去寻水源。
神祠后便有一口井,唐缈连忙走近朝里一探却发现井水早已干涸,就连汲水的木桶都堕在井底。唐缈瞪着枯井怔怔出神,而怀中女婴啼哭不休,他呆呆地坐在井边,正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大雨倾盆而至,这才慌慌张张奔进祠中。
这场雨来势汹汹,却是一场及时雨。
女婴哭累了,沉沉睡去,唐缈盛了雨水喂给无殇。瞧他这一会儿功夫燥热地满身大汗,应该十分不适。唐缈犹豫了一会儿,取出一块巾帕,替他拭了拭额头。
无殇肤色雪白,容颜姣好,虽然脸颊上有个伏魔印,却瑕不掩瑜。唐缈先前从未仔细瞧过,今次在昏黄的灯下一窥,不由地赞道“真是一张好脸皮,连我看了都有一丝心动呢。”
昏睡中的无殇似乎若有所觉,眉头紧蹙,唐缈便道“皱什么眉头我又没说你坏话。”说罢,便去解无殇的衣襟。
谁知才一解开,忽然有一物坠了下来,咕噜噜滚到香案之下。而原本暗沉的荒祠陡然一下变得亮堂起来。唐缈将那物拾起,原来是一粒拇指大的夜明珠。
此物虽然稀罕,唐缈却不以为奇。年幼之时,胡潇曾赠他数十枚大大小小的夜明珠,他隋珠弹雀,不知爱惜,后来七零八落,全都不知去向了。也不知这一颗无殇是从何处得来的唐缈未及深究,径自收了起来。
一边替无殇擦拭,唐缈这才发现,这妖畜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有新有旧,大大小小,长短交织,触目惊心。唐缈原本还有满腹牢骚,可看到这些,陡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吃的苦头,比起无殇经年所受折磨,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
正这么想着,指尖忽然触到一截红绳,唐缈瞧地眼熟,心中古怪,他轻轻一扯,红绳竟牵出一件让他意外的物什。
虎镇五毒,栩栩如生。
竟是那只红肚兜
唐缈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