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二人渐渐走远,唐缈使劲挣扎,可是绳索纹丝未动,他正急得满头大汗,忽又听得窸窸窣窣的响动,少顷,头顶上豁然亮起,有人探头查看。
唐缈一惊,以为来人预备行凶,心里正想着吾命休矣,却听那人道“嘘,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个孩子,唐缈不禁怔忡,少顷,一双手伸了进来,又拉又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唐缈手上的桎梏解开。唐缈自行挣开了脚上的绳子,爬将出来,发现救自己的果然是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虽然衣饰华丽,可是面黄肌瘦,似是有病魔缠身。
“你就是唐公子吧我听说过你”少年说着,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他身体摇晃,几欲摔倒,唐缈连忙将他扶住,想要称谢,怎奈还是发不出声音。少年惨然一笑,道“唐公子,你被他们喂了哑药,暂时是说不了话的。”
唐缈点了点头,忆起方才那两人所说,想来这少年便是他们口中的“小公子”,再看衣服上的纹饰,此时大抵已猜出他的身份来历。
唐缈比了比口型,少年点了点头,道“猜的不错,我便是任元熙。”
唐缈当然知道任元熙乃是任东来之子,也知道他身染重疾,无药可医,只是没想到任东来如此荒唐,为了救子,竟打起了剖人心肝的主意。
“父亲就要回来了,你快走”少年催促道,他忽然想起什么,蹒跚着从内室取出一柄剑来。
黑鞘白稠,正是“唐缈之剑”。唐缈先前御敌之时,曾将其遗落在试剑坪,想来是被任东来收了起来。
唐缈接过此剑,还未致谢,门倏地一下大敞,任东来竟挡在门前,一手持剑,满脸怒容,沉声道“你怎能把人放了”
屋中二人俱是一惊。任元熙口称“爹爹”,踉跄着朝后退去,直到栽进唐缈怀里他将心一横,带着唐缈的手将剑猛地抽了出来,抵在自己喉间,嚷道“爹爹,快放了唐公子,不然熙儿也不要活了”
任东来不禁脸色大变,而唐缈知道任元熙有心襄助,十分感激,心说自己若能逃出生天,绝不会伤他分毫。他暗暗在任元熙身后划了几个字,任元熙会意,轻声道“我明白。”
虽想擒住唐缈,怎奈爱子被挟,投鼠忌器。任东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唐缈将任元熙带出了雁息楼。
此时天色昏黑,雁息楼里除了元炁宗门众,四遭并无人迹。走了百余步,行至试剑坪,任元熙忽然身子变沉,不住喘息。唐缈知他身有宿疾,不堪劳累,而任东来就在近旁持剑虎视眈眈,正进退维谷间,忽见一个面熟的玄服弟子正提着灯笼迎面走来,唐缈与他四目对上,唐缈张口欲喊,却忘了自己此时发不出声来。那弟子一瞧,脸色大变,掉头就跑,而唐缈这一走神,情势急转直下任东来一剑斩来,正好劈在他的肩头
唐缈闷哼一声,手臂松脱,任元熙滑倒在地,任东来立刻抢上,将其子揽在怀里,抬头一看,前一秒唐缈还血流如注,此时他的伤处蠕蠕,自行封住长好,转眼就恢复如初
见此异象,众人大骇,任东来却两眼放光,如获至宝,喃喃道“熙儿有救了”他正欲扑向唐缈,腰间一紧,低头一瞧,只见任元熙紧紧攥着那儿,唤道“爹爹,莫要追了放了唐公子吧”
被这一牵制,任东来足下停滞,眼看着唐缈趁机脱逃,朝着介士峰狂奔而去那是剑圣胡潇的住处,任东来心头一凉,一把将任元熙推开,怒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不知好歹”
任元熙跌坐于地,眼看父亲又要去追唐缈,他心下一横,一把抽出随行弟子的佩剑,横在颈间,呼道“爹爹,孩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