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刚刚坐下,听她这么一说,眼中便有一丝失望,算计却又欢喜地说道“陛下也要过来那可真是赶得巧了”
跟着又问道“陛下和郡主要去哪里若是方便的话,让婉华陪你们一道去”
她话音未落,陈婉华已经打断了她,沉声道“母亲,陛下与郡主出行,闲杂人等怎好擅自跟随母亲快别说了。”
糜芜微微一笑,道“这次出去,是为着些私事。”
她话说到这份上,方氏也知道不行,况且自家女儿眼看也不肯去,便改口道“我说顺了嘴,一时没想周全,让郡主笑话了。”
糜芜只是笑,陈婉华脸上有些过不去,便小声向方氏提醒道“母亲,既然陛下要来,我们要么先告辞吧”
方氏还没来得及回答,早听见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回禀道“郡主,国公夫人,陛下的车驾已经到街口了。”
糜芜连忙起身,方氏带着陈婉华,也匆匆忙忙往外走,走到仪门时,崔恕穿着便服正走进来,当先向糜芜说道“我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来晚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
糜芜笑着说道“也并不晚,我正与英国公夫人和大姑娘说话呢。”
方氏与陈婉华在边上听着,心里都有些吃惊。早就听说皇帝与昌乐郡主十分亲昵,然而今日亲眼得见,才知道原比外面传说的更加亲昵,别的不说,皇帝这样温存的神色,这样轻柔的说话,他们几时曾经见过
方氏想起自己的筹算,便有些灰心,只默默地向着崔恕福身行礼,陈婉华低了头跟在她后面,虽然怅然若失,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却越发 了。
崔恕来的路上已经听说方氏带着陈婉华登门的事,此时见糜芜提起,这才向方氏道“国公夫人平身。”
他不想再耽误时间,便直接说道“朕约好了带昌乐郡主出城,国公夫人若没什么要紧事,就改日再来吧。”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来看看郡主。”他话说的明白,方氏自然不敢多嘴,忙道,“臣妾这就告退。”
“好。”
崔恕不再多说,只迈步向里面走,糜芜便向方氏道“不敢虚留夫人,改日定当登门拜望。”
“不敢当,不敢当。”方氏客气着,忙拉了陈婉华告辞,“改日再来看望郡主。”
陈婉华跟着母亲,向外还没走出两步,耳边已听见崔恕温和的声音“你换件方便的衣服,带上幂篱吧,乡下地方人物混杂,别冲撞了你。”
又听糜芜笑道“幂篱太闷了,我戴不惯,我就是乡下长大的呢,怕什么冲撞”
跟着又是崔恕加意温存的声音“听话,只戴一会儿就好。”
陈婉华不觉听的怔了,就连眼前高高的门槛都没留意到,一脚踢上去,差点绊一跤,亏得方氏扶了一把才站住,忙忙地上了车子之后,闭上眼睛时,心里酸涩到了极点。
那日在御书房中,崔恕向她问话时语气中一点若有若无的恻隐之意,当时她便察觉到了,末后又翻来覆去回想着当时的情形,不知多少次深夜无眠。她以为那样便是天子的垂怜,谁知今天看见了听见了,才知道真正的怜爱是如此这般。
饶是她一向倔强固执,此时也不禁落下泪来,又怕方氏看见了追问,忙偏过脸去用袖子抹了,定了定神。
方氏正从车帘的缝里向回看着,一时并没有留意她的情形,只低声说道“看来外头传的是真的了,唉,一处失了先机,处处都失了先机,老天为什么不早些收了郭思贤那个狗贼”
陈婉华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方氏道“狗贼已经伏诛,咱们也都回来了,况且陛下也替咱们说了公道话,母亲也该看开些,舒心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