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耸翠岭一战, 陈清和身受重伤, 被部下救走之后昏迷了大半个月,等清醒过来时, 陈廉的罪名已定, 陈家被抄家流放岭南,他被误报了战死, 陈清和眼见郭思贤势大,没法子硬碰, 只得化名为和清,蛰伏在西疆等待时机。
这十几年里, 陈清和在西疆另外娶妻生子,为了不走漏风声, 非但向后娶的妻子隐瞒了身份,就连原来的妻子方氏,他也从来不曾联络过,直到去岁郭思贤伏诛,崔道昀下诏恢复他的身份,方氏才知道丈夫并没有死, 惊喜到了极点。
只是等方氏从流放地回京之后,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她与陈清和虽然是少年夫妻,可是一别十六年,两人早已疏远, 而陈清和后娶的妻子贾氏,这十几年里与陈清和患难夫妻,感情比起她却要深厚的多,更不用说方氏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陈婉华,而贾氏却给陈清和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为着英国公夫人的二品诰命到底给谁,陈清和好一通为难。于理来说,方氏是原配发妻,出身既好,又为他守了十六年,当初他蛰伏西疆,陈廉夫妇的丧事都是方氏独力办的,这个国公夫人非方氏莫属,可于情来说,贾氏当初嫁进门时,也是按照娶妻的礼节来的,这些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也是不易,如今突然由妻变成了妾,岂能忍心
他犹豫不决,但礼法规矩却不能容他偏私,最后这国公夫人的诰命依旧是方氏的,贾氏不得不退而为妾,只是陈清和却因此对贾氏存了歉疚,大事小情上不自觉地便偏向贾氏,下人们最是知道风向,眼见他对两个人不一样,自然也都去奉承贾氏,方氏这个正经国公夫人反而退出一箭之地,在府中的排场远不及贾氏,为着家中的各项事务,两个女人之间没少起争执。
只是不知今日这样冲到御前来告状,又是为了何事崔恕沉声道“国公夫人不要哭了,先把话说完。”
他一发话,陈婉华连忙取出帕子给方氏擦眼泪,方氏强忍着哽咽,飞快地说道“早上说起清明祭祖的事,国公竟然要那个贾氏与臣妾一道给祖宗上供,这实在与礼数不合,臣妾忍不住说了几句,国公就怪臣妾嫉妒,婉华这孩子孝顺,不免向国公分辩了几句,谁知那贾氏挑唆了几句,国公就恼了,打了婉华两个耳光,还要送她去家庙禁足,说不到明年这时候就不许她出来。陛下,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爹婉华都十八了,为着家里头蒙冤,耽误到如今还没定亲,要是再去家庙待一年,这一辈就全毁了臣妾实在没了法子,只好趁着国公没留神,带着婉华来求陛下。”
方氏说完,又去推陈婉华,道“婉华,你跟陛下说呀,陛下是你嫡亲的表哥,陛下肯定能给你做主”
崔恕看了陈婉华一眼,就见她脸上犹然留几道指痕,看来陈清和下手的确不轻,只是陈婉华依旧昂着头忍着泪,一副倔强的模样,崔恕见她这幅情形,便猜到她在陈清和面前大约说话并不那么顺耳,便道“英国公是你父亲,大姑娘以后在国公面前也要收敛些脾气,说话行事恭顺些才好。”
对于陈婉华来说,她在襁褓中便跟着方氏被发配去岭南,这些年里顶着罪臣家眷的名头,家里又没有男丁照应,不免处处遭人欺侮,过得极是艰难,如今好容易平反回京,原以为能弥补一下当年的缺憾,谁知父亲另外有了家小,对她也不过如此,此时陈婉华又是委屈又是愤恨,脱口说道“假如国公待我能像待我那些弟弟妹妹一般,我自然恭顺”
崔恕心中一动,恍然记起自己当初对皇帝的怨怼,想了想才道“那么大姑娘想要如何”
陈婉华说完那句,已经知道自己不该说,此时忍着泪弥补道“我对国公有失恭顺,原该受禁足之罚,只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