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昀被汤升扶着慢慢走出寝宫,往垂拱殿走去, 满心失望中又夹杂着几分愠怒, 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不觉咳嗽了起来。
这次咳嗽跟之前的都不一样, 极其剧烈,亦且还觉得喉咙里隐隐有些腥甜的感觉, 就连去年初次染病的时候也不曾这么厉害过,崔道昀心知有些不好, 不觉停住脚步,想要吩咐传太医, 一时又咳得说不出话来。
崔祁煦突然被皇帝责备了一通,又要亲自过问,本来有些怏怏的,扎煞着手跟在边上,此时见皇帝十分不好,一叠声地叫道“快传太医, 传太医”
小太监一道烟地跑了,崔祁煦慌里慌张的,急急地往殿中跑,想要倒点水给皇帝压一压, 早看见糜芜从里面追出来,手里拿着一盒丸药,一路向崔道昀跑过去,还没到跟前就已经拈了一颗,向崔道昀说道“陛下含着这个,先缓一缓。”
崔祁煦这才想起来,太医之前给开过暂时止咳的丸药,一着急他竟完全想不起来了。抬眼看见糜芜拈着那颗药往皇帝口中送,那两根手指又细又直,白得几乎透明,又见皇帝也不避讳,就那么顺着她的手吃了下去,崔祁煦觉得有些不好看相,忙偏开头,突然想起母亲素日里的抱怨,不觉便叹了口气。
美色迷人,就连皇帝这样素来不算重欲的,如今也弄个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的美人儿放在屋里,夜夜不空,也怪道母亲如此愤愤不平了。
如今他因为审案办得不好惹得皇帝不高兴,母亲因为新宠遭了皇帝的厌弃,镇国公又因为崔恕的构陷被皇帝怀疑,今后该怎么办
丸药含在口中,崔道昀用舌头压下去,一点温热滋润的感觉慢慢散开,咳嗽稍稍止住,崔道昀缓过声气,低声向糜芜道“朕没事了,你回去吧。”
糜芜从没见他这么咳得这么厉害,心中也是担心不止,低声道“还是让太医看看再说吧。”
“朕心里有数。”崔道昀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道,“有些事情,早点办了比晚点办好。”
糜芜总觉得他的话中似乎别有深意,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崔道昀已经慢慢地往外面走了。
皇帝这一去,直到鼓打一更的时候时还没回来,糜芜独自歪在榻上看书,起初还是担心,后面见始终没有动静,想必皇帝的病情是稳定了下来,渐渐也放下心来,只是皇帝这样着急,以至于抱病都要去办,到底是为什么而他最后那句话,又有什么含义
那个鲁大成,皇帝几次三番提到,是有什么关窍在里面也不知道崔恕有没有查明白。
糜芜想了想,起身走到庭中,向外面张望了一回,拾翠在抱厦里已经看见了,连忙送了披风出来,给她披在身上,轻声道“天气凉了,姑娘以后记得加衣。”
糜芜答应着,拢了披风又往中殿的方向走了几步,也不知道垂拱殿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当初崔恕出京,就是为了办这件案子吧,皇帝这次突然亲自过问,是不是太子办得不好,那么后面,皇帝会不会还要交给崔恕去办
如果是那样的话,今后崔恕少不了越发要往这边跑,房前屋后碰见的时候,也不知有多少眼睛都在盯着,都在等着挑他们的错处,就连皇帝,只怕也在暗自观察着,这样的话,倒是有些棘手。
最好是能有个什么法子,不用见面就把消息传出去,可宫禁森严,到处都是眼睛,又怎么想法子呢
垂拱殿中。
垂拱殿中,崔道昀捂着嘴,低低地又咳嗽了几声,崔祁煦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扶住他,低声劝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