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昀想了想,道“想查的话,还有别的法子,未必非要如此。”
想到此时她睡在榻上,不知怎的,脑海里竟然蹦出了那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从来都不准备让她做自己的女人,但她几次三番被牵扯到与崔恕的私中,崔道昀此时,却又想向所有人宣示对她的主权。
外间点着烛,光亮影影绰绰地照进来,所以寝间也并不是很暗,糜芜向着屏风另一面崔道昀的方向支起了身子,一手托着腮,笑嘻嘻地问道“陛下不想知道那个眼线是谁吗”
崔道昀想起她从进殿之后便没有离开过,拾翠也没有跟进来,想必她也并不知道结果,便道“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就听她咯咯一笑,道“我知道了呢。”
崔道昀不觉有些疑惑,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跟着又听她道“陛下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崔道昀略一回想,是了,临睡时她的丫头托王福良给她送来了寝衣寝具,大概消息就是夹在里面送进来的吧,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她居然这么把消息传进来了。崔道昀温声道“在宫中私自夹带是重罪,王福良即便不知情,万一追究起来,也脱不了干系。”
她的声音立刻便软了下去,拖了长腔娇声软语地说道“陛下既然知道他不知情,就不要怪他好不好要不然我以后怎么见他。”
崔道昀便道“这次就罢了,以后不得再这么胡闹。”
“嗯,我知道了。”就听她脆生生地答道。
崔道昀心里突然变熨帖下去了。想必崔恕此时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吧可她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已经跟他说了,这么看起来,在她心里,还是自己更可信赖。
崔道昀不觉叹了口气,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竟然在这种事上跟自己儿子比较,还沾沾自喜,太可笑了,从前觉得有她陪在身边让自己年轻了不少,现在看来,年轻倒未必,毛头小伙那些傻毛病倒是落下了。
这一声虽然轻,糜芜却也听见了,连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崔道昀道,“睡吧。”
屏风那边没了动静,想必皇帝已经睡了,然而,此事必须让皇帝知道。糜芜嘟了嘴,声音里便带出了点不甘心的意味“陛下真的不问问是谁吗”
还真是个孩子,做了一件得意的事,就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崔道昀笑了下,顺着她的口气问道“是谁”
他终于问了。糜芜忙道“闻莺看见了,连生出去传的消息。”
闻莺是一开始就分给她使唤的,听说人是汤升选的,就是不知道汤升是被蒙蔽了,还是跟皇后一党。汤升在宫中举足轻重,她很难查到他的底细,唯有让皇帝知道此事,也许才能弄一个水落石出。
崔道昀果然有些意外,当初他让汤升寻一个妥帖的人服侍糜芜,汤升便选了闻莺,难道汤升也不可靠崔道昀迅速回想了一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闻莺这步棋下的太直白,只要闻莺暴露,汤升难免会被牵扯出来,皇后不至于这么没成算。
不过,还是查一查比较妥当。崔道昀又问道“连生是谁”
“中殿看门的小太监。”糜芜道。
死了的李福,也是中殿的,如此看来,皇后很难在后殿这些近身伺候的人里面安插眼线,便把主意打在了别处。崔道昀想了想,温声道“你办的很好,不过已经很晚了,早些睡吧。”
糜芜答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看来皇帝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无论汤升是不是皇后的人,至少今后她是不必担心了。
也许是有她陪在身旁,以往总是失眠的崔道昀很快便睡着了,绵长的呼吸透过屏风隐隐传来时,糜芜睁开了眼睛。
她有些睡不着。崔恕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