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芜依旧看着他, 轻声说道“我不想以后都不能来看陛下。”
崔道昀不觉便叹了一口气。她身份尴尬, 今天闹哄哄的, 几乎整个皇宫里所有人都来探问他的病情,唯独她被隔绝在外, 一直等到皇后等人都走了, 才能悄悄溜进来看他。
明天皇后自然还要来,她还要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 才能进来。
可,这并不是给她一个名分就能解决的问题。崔道昀抚了抚她的头发, 温声道“朕这就下一道旨意,以后这福宁宫里, 你想去哪里,想什么时候去, 怎么样都行。”
“不一样的,”糜芜摇了摇他的衣袖,“陛下也知道不一样的,陛下,您纳了我吧,给我一个名分。”
崔道昀蹙眉看着糜芜,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固然是条出路,可他不想纳她,这太容易让他想起与柳挽月那些纠葛。他只想像如今这样留她在身边,让她娇声软语与他相伴, 度过今后的岁月。
一旦纳了她,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而其中很多改变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可这些又不能跟她细说。崔道昀想了想,带了点笑容安慰她道“今天的确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明天朕不让她们过来,只让你陪着朕。”
看来皇帝是不会答应了。糜芜有些失望,涩涩地叫了声“陛下”
崔道昀以为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然而她再不说话,只是一双凤眸盈盈地看着他,惆怅、不解、还有对前途的迷茫,许多未尽之意,都只在眸中。
也真是,委屈她了。但她将来总会明白,他也是为了她好。崔道昀柔声道“不难过了,明天朕只让你过来。”
崔道昀睡下之后,糜芜回到房中,却怎么也睡不着。
经过这两次交手,她已经彻底得罪了皇后,皇后不会放过她的,现在她有皇帝撑腰,万事都好,可皇帝一旦有事,她的情形,只怕比今天更惨。
要想不任人鱼肉,唯有爬得比皇后更高。
可这后宫之主,已经是皇后了,她还能爬到多高况且以惠妃那样的盛宠,也很可能死的不明不白,一切都只在君王一念之间,要如何才是最无后顾之忧的一条路
糜芜翻身坐起,抱住双膝靠在床栏上,闭上眼睛细细理着思绪。
皇后有位份,有太子,有镇国公府她有什么,皇帝的喜爱可皇帝不会给她更多,这份喜爱就成了最靠不住的一条。她不能完全依赖皇帝的喜爱,前路还长,她还得好好地走下去。
糜芜忽地睁开了眼睛,那么崔恕呢崔恕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跟皇后作对,他依仗的是什么
绝不会是皇帝的喜爱。如果皇帝能护住他,他也不至于在外面流落那么多年。
他应该另有底牌,她了解他,他既然敢对皇后的人下手,就肯定已经算好了所有的应对之策,确保自己始终掌控着局势。
他不是什么不审时度势,一味硬来的人物,他敢下手,就证明他有能力与皇后,与太子和镇国公府抗衡,那么他的依仗是什么呢
糜芜突然想起来,这些天时常在皇帝身边,断断续续听说过镇国公郭思贤被指证是江南贪墨案幕后主使的事,假如郭思贤被扳倒,皇后肯定要大伤元气。
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崔恕之前的出京。按着时间先后来排的话,那就是崔恕出京,贪墨案爆出,崔恕恢复身份,郭思贤受审难道他出京,就是为了贪墨案难道从一开始,他就要对付皇后一系
那么,崔恕之所以恢复身份,很可能是因为查清了贪墨案,那就说明,皇帝也是支持彻查镇国公府的,原来如此
糜芜顿时来了精神。如此说来,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