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祁煦为难地说道“秦丰益那边连银钱交接的时间地点都说的一清二楚,交接银两的就是国公府的鲁总管,证物中还有鲁总管给秦丰益手书的收条,证据确凿,儿子不得不查。”
“证据确凿那要看怎么说了。”郭元君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主事的人想要定罪,怎么都能定下来,若是主事的人不想定罪,就算把证据都摆在面前,也没有用。你应该也听说了,澄碧堂的事,桩桩件件指着背后主使是宁嫔,我已经把人证物证都给了你父皇,你父皇却责怪芳华办事不力,将她罚俸降职。”
查到宁嫔头上的事崔祁煦是知道的,如今听说芳华受罚,蹙眉问道“莫非父皇有别的证据,能证实不是宁嫔”
“你父皇心里,早就圈定了幕后主使呢。”郭元君幽幽说道。
崔祁煦迟疑着问道“是谁”
郭元君不说话,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崔祁煦忙道“怎么会是不是误会了”
“没什么误会。”郭元君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父皇是要敲山震虎,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他给六皇子撑腰呢。”
崔祁煦越听越糊涂,迟疑着问道“这是何意”
郭元君便道“煦儿,当年你年纪还小,恐怕都不记得了,六皇子可是你父皇的心头肉,当年一直在福宁宫养着的,就连你都没有这种待遇。”
当年崔祁煦只有四五岁,确实都不怎么记得了,乍然听她说起,不免疑惑“那又如何”
“你忘了么,崔恕的外家,是英国公府。”郭元君道,“当年耸翠岭一战,英国公贪功冒进,全军覆没,你外公却因为扭转败局而名震天下,虽然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英国公是咎由自取,但崔恕心里,未必这么想,只怕连你父皇,心里也未必这么想。”
崔祁煦吃了一惊,禁不住说道“耸翠岭一事早有定论,父皇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那你说说看,你父皇为什么要送崔恕出宫”郭元君反问道。
“六哥重病,神谕要送出宫外避灾,”崔祁煦眼看母亲一脸不以为然,自己便有些说不下去,迟疑着问道,“难道不是么”
“这个理由也只好哄哄傻子罢了。”郭元君轻笑一声,“你父皇因为耸翠岭的事,疑心我要害崔恕,这才急急忙忙把人送出去养活,如今崔恕刚一回来,私情就被人撞破,你父皇越发疑心是我背后指使,越发要找出我的错处处置了,才能显出对崔恕格外器重。”
崔祁煦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郭元君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么,要不是英国公府出了事,东宫太子这个位置,呵。”
她不再说话,崔祁煦却越来越慌,前几天他就察觉到父亲与母亲之间有了龃龉,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难道父亲真的更加看重崔恕
他回想着那天崔道昀为着审问贪墨案而对他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起来,父亲似乎对他有些不满,有些失望,是纯粹因为他差事没办好,还是因为父亲心里有更看重的人
郭元君看他脸上阴晴不定,想了想又道“以贪墨案涉及的金额,一旦确定,就是斩首抄家的大罪,如今只凭着秦丰益几句话,就要把罪责全都砸在你外公头上,你只想想,若是你外公入了罪,若是镇国公府不在了,你会如何眼下这个位置,你还坐不坐得稳若是镇国公府倒下,你也受了连累,对谁有好处”
崔祁煦本能地说道“六”
“你父皇肯定没跟你说吧,秦丰益一案,就是你这个好六哥专程赶去江南办的。”郭元君冷笑着说道,“他们处心积虑,到底为了什么煦儿,你好好想想”
崔祁煦只觉得头脑中乱哄哄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