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地收拾行李即将跟着亲生父母远行。
男人一生未婚,自二十三岁捡到那孩子开始,一照顾就是二十年。他最后死在农村老家破屋的餐桌上,捏着筷子倒在那里,身上穿着打补丁的保安制服,旁边空无一人,身后的灰褐墙皮前还钉着蜡笔绘制的儿童画、三三两两的学生奖状。
“我死了我儿子要怎么办呢”他继续念叨着,神情担忧且苦恼。
“你该走了。”我提醒他。
男人站起身,他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向黑暗走去,直到整个身形都隐匿在其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我又坐了一会,直到几乎看不清自己的手指,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整个空间都暗下来,之前分界明显的黑暗道路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永远的静止。
“百里奚”
有人在呼唤我。
真奇怪,我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却觉得陌生。
“百里奚你t敢走一步试试”
有人在扯着嗓子拼命喊着。
我转过身,注视着浓厚的黑暗。不消片刻,那些如雾气般环绕在过道上的夜散开了,自脚下开始开辟出一条闪着浅色光芒的交界。一半是白,一半是黑。
白色的那端站着一个粉发的男生,他气喘吁吁,侧脸滑下几滴汗珠,毫无形象地扶着膝盖喘气,我却觉得这个画面熟悉。
他站在光里,是与身后世界不同的温暖明亮。
一般这个时候脸上会流下什么冰凉的液体,我伸手摸了摸,却发现它是干燥的。
“跟我回去。”他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话。
我停在黑暗的这端,平静地看着光中的人影。少年戴着绿色的护目镜,皱着眉,神情波动明显,他似乎不能进入暗处,于是止步于那道明暗的分割线。
不要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世界静止了。
视野开始一点一点变暗,光芒彻底消失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触碰不到,我凭着直觉向前走着,抛下背后那个原本散发白昼气息的空间。
仍有人的余音存在耳畔。
他说,对不起。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我还是听到了一句声若蚊蝇的喃喃私语,像是气泡飘忽不定地上升,最后轻轻炸裂在半空
快走吧,别回头,别再遇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