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被外面鞭炮的声音吵醒的,一直从九点放到中午。我这才慢吞吞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脸上还带着被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坐起身挠挠头。
“啊要干什么哦,去买对联。”
据说大年初一是不能倒垃圾的,所以要在除夕这一天全部扔出去。
我神情狰狞地扛着五个垃圾袋下了楼,看见道路上一派萧条,没什么人影,确实也只有中国的春节能有这种魅力了。
小区门口有烟花小贩,摊子上面在卖各种烟花和鞭炮,我花五毛买了盒小金鱼揣口袋里,然后又在他家买了一副手写的对联。
[戌岁兆丰千囤满 狗年祝福四时安]
一路扔小金鱼摔炮回家门口,抱着双面胶和小板凳把对联贴好,随后又用美团搜了搜附近的商家,发现有几家店除夕仍然在营业。
比如记,比如龙门花甲,比如黄焖鸡米饭。
根据距离和单品价格、配送费等等诸多因素考虑,我最终点了份黄焖鸡,不加辣。
手机里已经有人开始发红包了,随手一点就是888元,手气最佳。
小奚,晚上在128包厢
瞄一眼这条信息,我直接打了老爹的电话
“喂爸你这是让我来a市吃年夜饭”
“不然呢,年夜饭可是要家人一起吃的。”
“等等大伯和二姑是不是也在啊。”
“对啊,怎么了难道说小奚都这么大了还会害羞吗”
“没有啊,怎么会。”
“正好把给你买的哇宝宝,让爸爸把你嘴擦擦,怎么吃的到处都是,毛巾拿来喂小奚”
“嗯。”
“总之晚上等着你过来啊,就这样。”
只剩下忙音。
我叹口气,挂断电话,在12306上买了张最快两小时到a市的高铁票,吃完黄焖鸡后揣着手机和身份证便匆匆离开了家门。
零八年发生过一件大事。
不是雪灾不是地震也不是奥运会。
2008年的2月6号,十年前的除夕夜,爸爸的爸爸死了。从身份及家庭伦理关系来看,确切来说,我应该喊他爷爷。
没见过几面的爷爷死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说得难听点就是
[很不吉利]
[偏偏在除夕夜发生这种事]
[整个新年都得泡汤]
当年还是九岁的我从大人口中确确实实听见了这些话,跪在牌位前面磕头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
爷爷真可怜啊。
和见不到父母的我比起来究竟谁更可怜一些好像也并不重要了。
对这位老人的印象也仅仅停留于数不清的报纸以及曾经坐在他旁边懵懂地看倚天屠龙记,大结局赵敏让张无忌给她画一辈子的眉毛,老人在一边喝着奇怪气味的茶,捧着绿色的热水袋,右手摸了摸我的头顶。
说了什么已经忘记了。
对了,还有吃饭的时候,二姑一家人速度都很快,我最慢,所以每次他都会一边从房间里踱步出来一边笑“小奚又是在看桌子啊。”
家乡方言,看桌子,也就是吃得最慢的那个人。
回忆起来也只有这些片段。
最后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房间,还有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垒得高高的邮票集,被阿姨和大伯塞进钱包里的崭新粮票和纯金纪念币。
在到饭店之前我已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