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得顺从她。
程奶奶在开发区的新家住得习惯,之前程宴北本来不想搬的,更换居所对得了阿兹海默记性不好的老人,不算是什么好事。
奶奶做完手术刚恢复的那阵子,恰逢他在国内外比赛打得如火如荼之际,为了方便舅舅一家照应奶奶,加之开发区那边气候环境比老城区好很多,所以只得搬过去了。
程宴北家的旧房子准备卖掉了。
这房子是程宴北爷爷辈留下来的,跟怀兮家是相邻的小区,两家房屋结构很像,也是个二层的小复式。
不过二楼没有怀兮家那么宽敞,只有一个不算宽敞的小阁楼。
以前是他的房间。
房间里还放着他以前上学时的书本和衣服,之前没跟奶奶一起搬到开发区那边,他偶尔回南城不想打扰奶奶休息的时候,会来这边住。
客厅还算空旷,东西基本上都搬没了。阁楼上却跟上高中那会儿比没什么变化,怀兮一进去,以为自己穿越了。
怀兮上上下下地溜达了一圈儿,似乎被勾起了往日回忆。她从阁楼沿楼梯下来,程宴北已脱了外套,上身穿一件黑色背心,蹲在地板上整理着东西。
怀兮问“你家这个房子卖了,你住哪儿你就算打比赛很少回来,回来也总得有住的地方吧还跟奶奶一起住”
“住奶奶那边也可以,”他说着,站起了身,手掌抚了下自己后脑勺,活动着肩颈,边瞧着她。
半天,他突然问了句“或者,你想住在哪儿”
怀兮一愣,脚步顿在楼梯上。
彼此对视之间,有一种,对过往旧事的不甘与惊惶。
尤其是她。
从前他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跟他说毕业想留在港城,她很喜欢这所城市,他说那他也留在港城。
他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她知道,他有多么不喜欢那个城市。最开始报志愿时他都没考虑过那里。港城是曾经妈妈将年纪尚小的他和妹妹抛弃的地方。
也是他和她分手的地方。
她这些年,甚至前些日子,总在惴惴当初是他们渐行渐远,对彼此不坦荡,将隐瞒当作了一种不想伤害对方的方式,所以才造成了最终的后果。
后来她总在想,是否,在他的角度来说,是她抛弃了他呢。
他是那么一个厌恶别人抛弃自己的人。
从最开始看他的第一眼,到他们在一起,每次亲吻,每一次缠绵,都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她的身体里绽放。
他需要她的慰藉。
而他现在如此瞧着她,竟目带惶惶。
或许是因为曾经草率定下的约定,到后来的爽约,犯下那些年少时自以为是的错误,不敢与她谈更远的未来。
怀兮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有些颇认真地说
“我还没想好。”
不像有怯意。回答得挺一板一眼。
程宴北眉眼舒展开,略开玩笑地问“真没想好,还是,不想去想了”
“真的啊,”她朝他撒着娇,伸出了手臂。
他一步上前从楼梯上将她抱下,她勾着他肩膀站定了,定定看着他,对他解释道,“就是没想好。你跟我的工作常年在外,少说也得再在外面居无定所地跑个七八年,十年的样子吧南城有你和我的家人,但这个城市太小了,这几年气候也不好,老有雾霾,对奶奶身体也不好港城吧,好像也没那么好了;上海的话,节奏太快了点所以,就还没想好。”
说了一通头头是道的,他倒是听得蛮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