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遇到了他。
他们一开始在一起纯属乌龙。
最初她为寻求保护,像个小尾巴一样天天上学放学跟在他的身后,摇曳在南城的大街小巷。
他上下学与她本就一条路,没躲也不避。
直到第一次扭身回头,为了她跟别人大打出手,才恍然发觉,他已不知不觉地任她跟在他的身后,几乎走过了那个绵长的冬天。
上了大学。
她的爸爸哥哥都在港城,或许是想补偿父母离婚对她造成的伤害,所以对她倍加呵护。
她也依赖他,甘愿待在他身边被宠成个废物。
只是,他好像陷入了一种误区。
他以为,她一直会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哪怕他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哪怕若干年后狭路相逢,他问她一句“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她客套寒暄地说她过得很好时,目光中不会出现闪躲。
昨夜他问起她这个问题时。
她有过闪躲。
这种闪躲犹如一片片凌迟人心的薄刃,将他的心深处那个已经被他深埋了的,也放弃了的遗憾,重新鲜血淋漓地挖出来。
质问他。
你当年为什么要放弃她。
为什么。
程宴北轻轻垂了垂眼,眸色跟着深了。仿佛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良久,他轻轻地一呼吸。
一句“你还可以试着依赖我”,如鲠在喉。再也没资格说出口。
“你见到了,所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怀兮冷淡地说明明他说的都是他这几日见证过来的事,可她还是有种自己的狼狈被戳穿的感觉。
好像戳穿了她,这些年都过得很糟糕的事实。
谁都知道,分手了的前任再见面,过得糟糕的那一方,要被人在心底嘲笑的。
于是她甩开他,彻底下车。
程宴北目光晃了一瞬,意识到她没打伞。他立刻从驾驶座下去,拿起她扔在副驾驶的自己的外套,跟上了她。
怀兮忍着右脚的痛楚,冒着雨走。
就像五年前他们分手那天,她好像也走得如此匆忙。扔下一句赌气的“我们分手吧”,转身就离开。
就快要接近楼道口,头顶罩过一道温热,挡开了绵绵无休的雨。
他用他的衣服遮在他们彼此头顶,右手顺势揽住了她腰身,将她几乎是托着向前了一段,送她到了楼道口。
怀兮察觉到他揽自己的力道,心跟着砰砰跳了两下。
很快,就戛然而止。
头顶应声灯一亮,仿佛宣告彼此再次从对方的生活中,从这个晚上,退场。
他直接送她到了电梯口。
怀兮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看了看他,轻轻说了句“谢谢”。按下了按钮。
只有七层,电梯很快下来。
门应声而开,她就要进去。
程宴北同时跟着她进去。
她以为他又要跟着他上楼,刚要问一句,他却倏然过来,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她还被迫踮了踮脚。右脚生疼的。
摇摇摆摆,向前贴在他胸膛。
他半侧肩膀都湿透,外套也湿了。
他的手还濡湿,一瞬要将她的心濡湿。微微拧着眉,深深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