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过好几次,每一次都不欢而散。”
江辰环顾四周“您说您的儿子和他们是战友,那他人呢”
张婶指了指门外“他就在那棵杏树下。”
江辰喉头一哽,他现在才明白,原来阿姨的儿子已经去世了。韩烈和他会来,是为了照顾战友的母亲。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江辰问。
张婶点点头“去吧,他老是待在那,肯定也很想见见别人。”
江辰起身走向杏树,在杏树旁看到了一方矮矮的墓碑,上面写着“爱子张啸元之墓。”
“他很爱笑,也很喜欢和别人说笑话,是我们团公认的开心果。他比较胖,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江辰最喜欢在他笑的时候戳他的酒窝,然后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韩烈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和他隔着一层薄膜。他的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个人的模样,可很快又随着潮水流向不可追溯的远方。
好半晌,江辰才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问“他是怎么死的”
“我跟江辰还在当兵的时候,遇上了一次洪灾,我们这些人全都去了抗洪一线。当时,堤坝被冲毁,必须用大量沙袋配合推土机对溃堤决口的急流进行阻截。”韩烈用它独有的声线描绘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抢险救灾,“没有犹豫,我们所有人扛上沙包就往河里冲。水流湍急,人力根本无法阻止,我们被水流逼退数次,不得不退回岸上。”
“初步定下的方案是必须先组成人墙,给后面人打桩固定、充填沙袋争取时间。圆圆说他吨位最重,自己扛了四个沙包冲进去当前锋,我们没拦住他。但他的确凭一己之力,为他身后的战友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但他自己也精疲力尽,没能扛住急流,被水流冲走。”韩烈哑着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
江辰心旌摇曳,急忙问“他算是烈士吧,不是应该有抚恤金吗为什么烈士的家人却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韩烈解释道“张婶把抚恤金捐给了救灾基金会,她说这是她能为圆圆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来过许多次,张家村的民风淳朴,张婶人缘也极好,我打点过了,让村长和其他村民多多照看她。逢年过节我会过来看一看,我嘴笨,不会说话,倒是江辰很能哄张婶开心。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了,张婶还对江辰念念不忘。”
江辰听罢,心底发酸。
他可以想象得到,张啸元的死给张婶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她的眼睛”江辰看向韩烈。
“是哭瞎的。”韩烈说。
有那么一瞬间,江辰鼻头酸涩,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从他心底涌上来。
他咬牙忍住了泪意,故作轻松地问“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
韩烈拍掉手里的草屑“我一直怀疑你就是江辰,但就在刚才,我确认你不是他。”
“为什么”
“如果是他,就算再恨我,再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会狠得下心对张婶说谎。”韩烈苦笑,“江辰这个人,你看他仿佛无所不能,刀枪不入。可实际上,他的心跟棉花糖似的,又甜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