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数日来, 韩夫人就像凭空苍老了几岁,眼底青黑细纹横深, 再不复赵姬母子回来之前的端丽典雅。
婢女跪地说道“夫人, 再在咸阳宫待下去,只是一个死字, 您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韩夫人抬起头,神色茫然的苦笑一声,“只是咸阳宫门禁森严, 若无那对母子的准许,想要离开难如登天。”
“夫人”
想起白昼遇到的那个少女,婢女犹豫片刻, 最终说道“夫人,今日我遇见一个人, 她同我说有办法帮助夫人及长安君离开咸阳。”
“是谁”韩夫人惊道。
“是一个名唤姬明夷的少女,华阳太后身体欠安, 特地招来扁鹊一脉的传人诊治, 那少女就跟在医者身边,似乎是弟子。”婢女说道。
若是以前, 遇到这种来历不明装神弄鬼的自荐之人,韩夫人连面都不愿意见一面。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失势整个咸阳都看得出来,以往宾客如云、围在周围奉承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见。
韩夫人确实走投无路了,哪怕是病急乱求医,那也医啊
因此没过多久, 以子阳助手的名义,待在华阳太后寝宫旁边一间小院子里的明夷就受到了传唤。
一名面白无须、神色高傲的宦官走进来说道“姬明夷何在韩夫人近来身体有恙,夜不安眠,需要前去诊治。”
不过是向她的贴身婢女透露出一点口风,没想到这么快就受到了传召,看来韩夫人和长安君母子是真的被逼到极限了。
这样想着,明夷姿态优美地从竹席上站起来,跟宦官离开。
宦官将明夷带入一处宫殿后便悄声退下。
幽静的小小殿堂内,没有侍候的婢女和宦官,上座的罗纱帷幔中,隐约坐着一个手持羽扇的妙丽女子,应当就是韩夫人无疑。
“拜见韩夫人。”明夷说着俯身行礼。
“无需多礼。”韩夫人平静地说道。
明夷在观察韩夫人的同时,韩夫人也在观察她。
跪坐在竹席上的少女年岁不大,眉目清丽莹澈,这本当是显得温柔而楚楚动人的容貌,偏偏她的神情又极其平静和冷淡,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镇定从容,反倒衬托得容貌不重要了。
“你就是对我婢女口出妄言、说要让我与长安君逃出咸阳的那少女”韩夫人不辨喜怒的问道。
“是否是口出妄言,您不妨以后再做决断。”明夷说道。
韩夫人笑了,讥诮的说道“我是先王夫人,长安君是陛下亲弟弟,为何要放着咸阳宫内的荣华富贵不要,反而逃走。”
明夷也笑了,和缓的说道“夫人与长安君的处境,咸阳内外稍有见识的人谁不知晓,如今殿内只有我与夫人二人,您这话又是说给谁听”
这话赤裸剥去了那强撑的光鲜亮丽表皮,韩夫人脸色先是一白,随后又显出了难堪的红色。
“就算如此,你一寻常庶人、还是年幼的女子,又有何用”韩夫人说道。
“吕不韦当年不过一介商人,不也帮助先王登上秦王宝座。毛遂三年汲汲无名,最后不也促成了赵国和楚国的联合,胜过百万雄师。至于年幼,项橐七岁不也为孔子师。”明夷平静地反驳道“况且夫人若当真认为我无用,那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番条理清晰的答话,让韩夫人对眼前少女的信心高了一点。
明夷继续况况而谈。
“以如今夫人的危局,上有新任秦王、内有赵姬太后,朝堂之上,经过秦王枭首之刑后,已经是无人敢再支持长安君。而咸阳平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