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郁到达河内的安阳县,便停了下来。
此时,云颢登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陈庆之没有攻城,云颢写信劝降了百官。文武百人共至郊外,迎接云颢入了洛阳,次日,即皇帝位,改了年号为建武。但洛阳以外,并没有地方州郡响应他的尊号。
云郁看到了机会,他决定不走了。
云郁做了一个非常危险大胆的决定。
这夜,他在一间被废弃的茅草屋内,睡不着,思考半夜后,让高道穆点燃蜡烛,借来了纸笔,写了一封诏书。
诏书只有几十个字,意思非常简单。云颢做乱,朕驾幸安阳,诏令天下勤王。
高道穆拿着这封一字千钧、烫手的诏书“陛下,真的要发”
这样做太危险了。
勤王不是自己说了算,要是诏书发出去,没人来勤王,反而暴露了行踪,把陈庆之或者云颢引来,那就是作死了。
云郁态度坚决“发。”
“臣怕”
高道穆说“不如先写信给太原王,等太原王来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云郁道“写信太慢,不如诏令行的快。何况写信,太原王不一定肯来,即便来了,也会让朕跟他前去并州避难。而今唯有下诏,让太原王没有回绝的余地。他要是敢不应,就是抗旨。”
高道穆心说这倒也是。
下诏是一种表态,是天子威望的证明。一个皇帝,必须要向天下表明自己是君王,拥有号召力。一旦君主失去了这种号召力,皇位就只是个虚壳。
所以他必须表态。
云郁冒这个风险,基于两个判断。
他认为陈庆之眼下无力来追讨自己。自己出逃这么久了,陈庆之没有追上来。云郁分析眼下的形势,料定陈庆之不敢北上。原因很简单,洛阳。洛阳是帝都,云颢虽然暂时占领了洛阳,但并不是稳稳占住了。云天赐的大军还游荡在黄河一带试图反攻。陈庆之手下只有七千人,要提防云天赐,守住洛阳已经很艰难,哪有力气分兵北上,来对付自己。
再者,云颢虽然登基,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能号令四方,天下人多么支持他。而是因为魏国四分五裂,各州郡豪强,地方军阀,根本不在意谁坐洛阳,压根不管这闲事。云颢昭告天下登基了,但没有州郡上贺表,实际上没几个人认同他这个皇帝。情况可以说比自己登基的时候还要糟糕。
本以为陈庆之有多大能耐,这种局面,他一样束手无策。
要防着云天赐偷袭,要担心云颢搞事情,还要担心朝中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地方野心勃勃的诸侯。
够他犯头疼了。
云郁判断的一点没错。
诏书发出去,陈庆之那边,并无动静。显然,他明知道云郁驻扎在安阳,正在积聚力量反扑,却压根无暇顾及了。云天赐那头收拢了大军,正要攻打洛阳。他眼下不敢离开洛阳一步,也分不出力量攻打云郁。
倒是这附近的百姓,听说皇帝来了,各个跑过来看稀奇。
云郁早上,刚一走出茅屋,就看到外面围了很多百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都知道当今圣上是美人,但头一次见到活的,可不比纯白的独角兽还稀罕。乐平王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他像白玉雕琢出的,身姿修长,形貌昳丽。站在那里,整个脸和身影都似明晃晃的会发光,像把夜明珠揉碎了,渡在他的身上。人看见他,就好像真是看见一只纯白的独角兽,美丽、稀有,珍贵,每一寸发肤都隐隐带着圣光的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