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也答不上。
“末将不敢”
贺兰逢春知道杀人过多,这事不能说说笑笑就过去,现在急需要一个背锅的。把罪过推到禁卫军头上,显然是说不通的。揽到自己头上,也不可能,只能在属下里找一个,顶顶缸吧。
韩烈如何不懂这意思,好比数九寒天掉进冰窟里,一时咚咚咚头都磕碎了“末将有罪,末将知罪。还请主公网开一面,让末将将功补过。”
众将见他磕的满头是血,都是同僚,于心不忍,道“主公,韩烈他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了大错,还请主公饶了他。若真有大罪,靠他韩烈一条小命,也堵不住天下人之口。而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主公何必枉杀了自己人。”
贺兰逢春道“我想留你,却要问陛下肯不肯留你。你惹了这么大的祸,不偿命,说不过去。”
这个韩烈,颇有胆色,很有点将才,贺兰逢春其实是很不忍心将他推出去送死的,只是而今形势所迫。贺兰逢春无奈搀起这爱将“我也是不得不为之。你是我提拔的人,我不杀你,只能将你交给陛下。若是陛下肯饶你,我便留你在帐下继续效力。若是陛下要你死,我也没奈何。”
贺兰逢春拍拍他肩膀“你的妻儿都在并州吧”
韩烈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拿袖子擦。刚在地上跪趴了一阵,袖子上面全是泥,擦的脸上也全是泥。
贺兰逢春道“你妻姓娄,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你放心去,但有意外,我会替你好好安顿他们的。只要我贺兰逢春在,必少不了他们一口饭吃。等他们长大,我替他们封官,让他们做将军。至于你妻妇,我绝不许她改嫁,让她给你守节。”
韩烈知道这回是上了砧板,跑不掉了,只眼泪汪汪,哭个不停。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本就是个穷苦出身,刀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家都说,当兵的人,脑袋是系在裤腰带上的,今天不知明天事,可他十几岁从军到现在,战场上过了无数次,身边人死了一拨拨,就他没死,还屡立战功,从一个无名小卒,到当上将帅,还得了贺兰逢春的赏识。这大概是上天保佑,他老觉得自己有发达的命。好不容易混到今天,有了点人样,却要人头落地。想到上洛阳之前还跟老婆说,这次要功成名就发大财,还给儿子许了一堆愿,说要给他们带好东西回去,那叫一个悲从中来,涕泪横流。
其实韩烈这种人,常年都在杀人,看过无数的尸首和血,早就将生死看淡。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么突然。
本来以为,混到现在,这颗人头会金贵一点,没那么容易掉了。
“她要改嫁就改嫁吧。”
韩烈抹着眼泪鼻涕地哭“北方人,也不讲究这些,何必耽误她。只是一对幼儿还请主公帮忙照顾。”
贺兰逢春道“那我就再给她找个好夫君,让她放心改嫁。”
韩烈哭的更响了。
贺兰逢春道“你还有什么遗愿可一并告诉我。”
韩烈说“末将还有个兄长。兄长性子软弱,蠹禄无能,嫂子又是老实本分人,还请主公看顾一些。”
贺兰逢春说“你放心。回头给他安排个监管军粮的职位,保他衣食无忧。”
韩烈抹着泪说“末将还有一个妹妹,名字叫韩四儿,自从当年送到宫里去,就再也没见过。算年纪,也有十五六了,再过三天,就是她的生辰。本说到了洛阳,进宫找找,也没机会。恳请主公替我找找她,若是找着了,给她备点嫁妆,相个靠谱的夫君嫁了。若是死了,就把遗骨带回怀朔去,给她修个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