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本来觉得,自己都混到今天这份儿上了,没必要跟川名老爷子一样成天扮个黑脸,尽干些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儿。
中也又不是柳下惠,有个像绫子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成天在他耳边说些甜糊糊的情话,难道还能明令禁止人家不许有心理反应生理反应
谁又不是从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过来的
尽管在心底说了无数句“犯不着”,森鸥外还是觉得气不过。
年轻人搞对象事小。
怎么中也偏偏没眼力见地和他外甥女勾搭上了
到头来还得害得他被迫掉马。
森鸥外侧了侧眼,正好对上中也意味深长的目光。
从这一眼,他看出了心灵的动摇、现实的崩坏、命运的挣扎。
像是愧疚。
又像是求助。
他叹口气,在沙发外沿坐下,垂眼看向自己漂亮又水灵的小外甥女。
“小绫子。”森鸥外说,“当着我的面,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心底憋屈这么久,绫子也不想再忍了。
她在沙发上坐直身体,腿盘起,拿起靠枕往膝盖上一摁,抬起脸“舅舅。”
“嗯”
“中也君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
“”
森鸥外不动声色地斜了中也一眼。
主语既然是“中也君”,说明绫子还没怀疑到他头上。
他果然不该高看中原中也的演技。
问题是,他和中也现在已经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新借口将这个宛如工艺品般复杂精细的谎言圆完整。
之所以对绫子瞒住黑手党的事,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对小姑娘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
森明美去世后,绫子便成了唯一与他有着血缘联系的在世亲人。
老实说,他不擅长处理这些麻烦的关系。
过去,他不是个称职的弟弟,欠了森明美很多,也没有机会偿还。
绫子像是一扇打通现在与过去的门。
然而,森鸥外一向注重情感和精力的分配部署,理性至上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与当年的“没必要坦诚”同理,如今的状况是“没必要再隐瞒”。
绫子早已过了发育心智的年纪。
所以,森鸥外在思忖沉吟半晌后,还是选择坦白。
他说“小绫子,其实我和中也君一直瞒着你一件事。”
绫子没说话,眼底却缓缓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并没有什么濒临倒闭的森氏诊所,中也君也不是什么医生助理,他连x光片都看不懂。”
“”
最后一句话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中也撇开脸,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明朗轻快一些,心底却像被沉甸甸的石头压住,不停向下坠。
而后,便听森鸥外沉声说“其实,我和中也君是港口黑手党。”
“”
绫子愣了足足三分钟“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点头“是。”
“就是你以前为了不让我往横滨跑,天天挂在嘴边吓唬我的那个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又点头“是。”
“就是那个如果半夜还在码头吹海风溜达的话,会被港口黑手党捉走绑起来哦的那个港口黑手党”
中也“”
森鸥外“”
绫子俯下腰,手肘支在抱枕上,肩膀耸起,脑袋鸵鸟似的垂下去。
她沉声道“你们让我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