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云将最后一抹月辉遮掩,微风浮动树梢绿枝, 叶子发出沙沙声响,直到狂风骤起, 掀起一阵怒潮,散发着稀疏灯光的灯笼随风而动。
灯笼下,人影摇晃。
那人斜斜靠在门框上,一手抱在胸前, 绯色锦袍被风拂乱, 他犹站在风口处, 悠闲地抛玩着手心里的玉石, 唇角三分戏谑笑意。
前一刻,那里还不曾有人影。
“李缜, 你这府上防卫可不怎么样啊。”那人继续丢着手里的玉石,看也没看屋里的人,好像闯入人府中只是一件寻常之事一样, 也未做任何掩饰, 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 还若无其事地跟主人家说话。
楚王府, 一方偏僻院落里, 门前匾额写着“静兰轩”,处处显露着闲情雅致。人未来之前,清风尚暖, 主人敞着门,桌上搁着一壶清酒,正喝得惬意,身前的棋盘上局势焦灼,他拿着一枚棋子,犹豫着下哪好。
人来后,他倒是抬头看了看,只是也不见慌乱,反而弯了弯唇角。
“自然挡不住你,以你的身手,皇宫也可闯的。”李缜把棋子放回棋盒里,将膝上盖着的毛毯向上拽拽。
风凉了,他有些冷。
“我闯皇宫做什么,四哥都让我随便进。”李准抓住空中宝玉,扭头对他说道,脸上颇有几分得意,只是那得意也并非刻意炫耀,是与生俱来的张扬。
李缜点点头,没在意他这句话,而是看了看自己手边的酒杯“你不在宫里吃酒,跑我这里做什么寿宴上的美味佳酿不合你心”
李准咂咂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捧东西,搁在嘴里,“磕喳”一声,响声清脆,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往里走“我还想问问你呢,这么大的场面,你称病不去,脑子有毛病”
李准说的不止字面上的意思,皇帝寿宴,楚王不出面,难免会惹来两人不合的传言,而且就真实状况来说两人确实不合,不过连面子都不给,可就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李缜却没否认,而是拿起酒杯轻啜一口,同他笑笑“你四哥可不一定希望我去。”
听见这话,李准神色一顿,随即扬了扬眉,抱着瓜子凑到他身前,声音忽然压低了,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却又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莫非传言是真的,你也喜欢我皇嫂”
李缜面色不变“传言竟还有这样的传言,都传到燕北去了。”
他没否认,那就是默认,放在李准这里就是承认,李准顿时收起笑脸,站直身子看着他,多了几分戒备“还真是我就这么随口一猜。”
李缜没说话,淡然地继续喝着杯中酒。
“怪不得小嫂子跟我四哥不合,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李准忽然变了脸,抬脚一下踩在了棋盘上,将那棋局全破坏了,张牙舞爪地,俨然一个村中恶霸。
恶霸威胁着人,还不忘嗑着手心的瓜子。
李缜却抬头看着他“你之所言,是我所愿。”
他脸上笑意未淡,可语气听着着实有几分落寞。
作威作福的小王爷听懂了,默默地放下脚,老老实实坐到对面去“对不起嗷,看来是你一厢情愿啊,太可怜了,无意戳你伤口,实在抱歉,敬你一杯”
他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跟对面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咽下。
李缜看了看那盘被搅和乱的棋盘,视线慢慢收回来,淡漠道“你来这,莫不是故意来挖苦我的。”
虽没有责怨,但语气冷了下来。
李准也收起笑意,把玩着手中玉杯,神色开始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听闻三哥在燕还寺的长生牌位屡遭盗窃,那么幽静虔诚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