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则殿坐落在衡元殿东侧不远,内有十万藏书, 是大盛最大的藏书阁。自从那日沈采萱趁着李绩过来偷懒逃走之后,她便被容卿拘到了嘉则殿读书习字,并让她每日抄写一遍尚书,抄完才可回玉照宫。
结果她每日都抄不完。
李绩听说后, 便让人在嘉则殿给她开辟出一间东阁, 且下令在嘉则殿修书编撰的儒士们不得入内, 若是学得晚了便可宿在东阁, 不必两头跑。
过了这么久,宫中的人大都知道, 戴着面具深受皇后宠爱的那个人是皇后的义妹,因她时常戴着面具,很是神秘, 朝里朝外有关她的猜测也有不少, 渐渐就有一些流言在京中传起来了。
听说有位好事者, 在自己府上摆席时酒后跟人多说了几句, 说宫里那个萱儿姑娘是卓家准备的撒手锏, 早就被陛下看上了,将来是要入宫当娘娘的,正好用来填补洛宝林的位置
那人酒醒后想起自己说的话, 肠子都要悔青了,第二日战战兢兢上了早朝,就怕李绩从哪听到他那晚的胡言乱语,进而问他的罪,结果李绩提也没提他。
本以为这事就能这么逃过去了,谁知道回去之后却发现府上多了个美人,美人他不仅认识,还是他极为熟悉的人正是他在京郊养的外室。他正头娘子是京中出名的河东狮,这事一被捅出来后,后院立时起火,一时间闹了个家中不睦鸡犬不宁。没多久李绩就在朝上当面批他“无以治家何以治国”,然后将他贬到了穷乡僻壤。
众人一看,陛下这哪是不在意,他们私底下说过的话,陛下都一一记在心里,就等着合适时机收拾他们呢,因此众人都对此讳莫如深,没人想在朝局日渐安稳时被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这件事也只是激起一个小小的水花,之后就再无声息。
沈采萱今日破天荒用功了一次,很早就抄完了书,正想着要出来吹吹风,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不远处多了许多侍卫。
“这是怎么了”她踮起脚眺望着东阁下面的衡元殿。
早晨过来时也不见气氛如此凝重,她难得认真,在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随行的宫人一直跟她在一起,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摇头回话,刚张口,从台阶下忽然跑上来一个提裙的宫人,来人她们认得,是玉照宫的人。
“姑娘,”那人气喘吁吁地行到近前,恭敬地弯了弯身,“娘娘让奴婢来传话,说今日姑娘不必在东阁看书了,姑娘先回玉照宫吧。”
沈采萱听后面色一喜,但很快喜色就褪去,她转头看了看一派肃杀的衡元殿“跟那边有关系吗”
宫人将腰弯得更低了,没有答话。
沈采萱笑了笑,也不追问,抬脚走下台阶“那走吧。”
因为金翎卫严守衡元殿周围,她又没有皇后那样的地位,为避开金翎卫,她只好绕了个远,从外夹城走。春深日暖,清风徐来,皇宫庄严不掩绿,唯有夹城这里不见春光,两侧有高高城墙耸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沈采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邻近正中的银鹤门时,她忽然看到前面有道挺拔高大的身影,那人在前面走着,鸦青色衣摆随风而动,没走两步,他身上掉下个深褐色的荷包。
背影看着有几分熟悉。
沈采萱脚步微顿,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忽然亮了许多,闪过一抹促狭,她提裙跑上前去,捡起地上的荷包,看到上面绣着的牡丹花样时还撇了撇嘴,眼中的笑容却明艳如霞。她快走几步追上那掉了东西还未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