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仰头问“哥哥,你难过吗”清澈如水的眸中满是关切。
楚元昭摇了摇头,拂去黛玉肩膀的落叶,含笑道“不,未来之时一直犹豫,心中倍觉忐忑,来了后,反而觉得平静,宋诗说近乡情怯,我也会胆怯,也会畏惧,但所有的一切早就过去了。”
“那陛下呢会令哥哥释怀吗”黛玉踌躇许久,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楚元昭笑意微敛,淡淡道“初离宫时,我曾天真的奢望,母后会平安无事,或许不知哪一日,我便回到了宫中,在母后膝下,但很快,我便发现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父皇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他贵为天子,对于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和他的缘份,不过如此,天家的父子,自来缘法寡淡。”
楚元昭抚着黛玉的眉心,温柔的眸光,似要将微蹙的肌骨抚平,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又似在远处传来,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所谓遗憾,便是令人时刻耿耿于怀,永世不得释怀的存在,还好,我早过了心怀期待的年岁,不会觉得失望。”
黛玉呐呐自语“此心安处即吾家。”话音落地,方察觉自个说了什么,小脸红透,窘迫的摆手替自个分辩。
“哥哥,我是说你的心境,不是说我。”见黛玉紧张,楚元昭勾了勾嘴角“常羡人间琢玉郎”
黛玉脸更红了,手无足措,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元昭见她害羞,大乐,牵起黛玉的手,向后院走去,阶柳庭花,柳亸莺娇,斗色争研,景泉宫为后宫之道,居住的几代皇后皆非等闲人物,宫内的景致,自非等闲,一草一木,天然雕饰,质朴风流,别有意趣。
穿过曲廊,便是一处小巧庭院,墙角两挂秋千,架上爬满藤萝,枝头开着芬香四溢的奇珍异朵,旁有小亭,亭内石桌上摆着几尊泥人,捏得甚是拙裂,亭外挂着两盏岁岁如意的花灯,灯上的花纸已褪去浮色,唯有岁月斑驳,昭示着时光的流逝。
楚元昭一叹,黛玉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心情沉重,小声说“哥哥,我累了,下次再来吧。”
楚元昭摸了摸她的头,也好,旧时故地,多看无益,徒增伤感。
楚元昭牵着黛玉回了清宁宫,注视着黛玉上了马车,立在原地静静的看了一会,方转身回了宫中。
论理,楚元昭该移宫的,但眼下,宫内宫外,楚元昭最大,他未提及迁宫之事,内务司也不敢催着他搬家。
再者新君即位,自有章例,举行过新君登基大典后,楚元昭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配享太和宫、正德殿。
此刻,宫内最炙热可热的人是谁自然是清宁宫管事统领王全安,王公公,王全安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若不是这会子时机不全适,他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老子居然熬出头了,老天爷您有眼呐。
王全安抱着自个的大宝贝,狠狠亲了两口,兴奋的全身颤抖,心中砰呯直跳,面上却一本正经,沉着脸,不敢泄露分毫。
当年被排挤,被打压的郁结之意,一朝散尽,无影无踪,什么叫狗屎运,大概说的就是自个吧。
用尽心机,耍尽手段,却最后功亏一篑,被李福那厮抢了风头,派遣出京,划为流落在民间的五皇子一系,哪怕早有准备,知道迟早有一日,五皇子会君临天下,但当这一刻真的来到时,王全安仍然难以控制心头的热血沸腾。
激动归激动,王全安毕竟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并不敢掉以轻心,放纵自个,只是把自个关屋子里悄眯眯的放纵了自个一会,再出来时,还是面无表情的王统领。
乐极生悲这种事,王全安没见过,也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