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路长歌上前朝胖门人一拱手,笑着说,“婶,我也留个名字。”
先前路长歌天天代替她那邻居来林府做饭,这孩子嘴甜,回回都跟旁人打招呼,胖门人一眼就认出了她。
“路长歌”她指着路长歌眼睛打量着她这一身衣服,目露惊讶。
路长歌含笑点头,“是我。”
以往路长歌都穿着身破旧的棉袄, 整个人怕冷的将手揣在袖筒里,含胸驼背的跟她打招呼, 哪里像今日这般身着光鲜腰背挺直。
胖门人感慨的摇摇头,“你这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她说罢笑着将纸笔又摆好,跟路长歌说,“府里规矩,得你自己写名字。”
乞丐将路长歌送到林府门口后就离开了, 如今只有她一人站在木桌前。路长歌接过胖门人递来的毛笔,捏着笔杆迟疑了一瞬。
纸上已经写了许多名字,没有二十也有十几。路长歌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匾额, 上书林府二字,垂眸正要落笔时,又看到身上的蓝色棉衫。
路长歌顿了顿,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博弈。才刚晌午,日头正好,温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舒服。
路长歌垂眸时,又忆起林绵绵的脸。一幕是他放下银子跑远后回首冲着自己笑,笑容干净温暖。一幕是他跪在灵堂上挺直脊背抹眼泪,脆弱倔强。
都是林绵绵,却又不一样。
路长歌问自己,若是贪婪那笑容想要报恩,何须搭上自己的前程来林府做个管家日后她飞黄腾达时多多关照林府不就好了吗
她是易峰书院里的佼佼者,明年秋闱定能取得举人之名,从此由科场踏足官场,人生说不定就此顺风顺水一路高升。
报恩的法子千千万,她没必要选择最蠢的一个。
可那是林绵绵,是她的小少爷,在她心底是跟路盏茶能持衡的人,是她不允许被人欺负不舍得让他掉眼泪的人。
路长歌垂眸笑,心中猛的释然,毫不犹豫的未来仕途跟林绵绵之间选择了后者。
去他娘的官运亨通飞黄腾达,她一生所求不外乎心中两人平安开心,宦海里已经有那么多人浮沉扑腾,少她一人也无妨。
可林绵绵需要她,亦或是她需要林绵绵。
路长歌觉得这一瞬间看透了自己的心,应了赵义的那句话。她就是肖想林绵绵,而且还馋他的身子馋他的心。
路长歌桃花眼底波光潋滟光芒正盛,毫不犹豫的捏着笔杆低头记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清逸俊朗潇洒,并非是她在学堂里常用的馆阁体,也是她下意识的随心所写。
馆阁体也叫台阁体,楷书的一种,字体方正、圆润、光洁、整齐,规规矩矩的压抑着自己的个性,亦如拘束着自己的千万个学子。
为了应试,严夫子要求学子们苦练书法,众多书法中楷书在应试时最是吃香,易峰书院的学子落笔时下意识写的便是这种字体。
路长歌放下笔双手背在身后,抬眸重新瞧着头顶匾额,嘴角挑起笑意,整个人如同卸去重担,顿觉一身轻松。
她的名字被递上去的时候,林绵绵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捏着纸,不太相信的询问胖门人,“当真是路长歌不是同名同姓之人”
“当然是她。”胖门人说,“她来咱们府里做过几日的饭,所说前后变化甚大,可这人我是不会认错的。”
林绵绵脖子僵硬的低下头,看着纸上龙飞凤舞字迹飘逸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