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胡乱而仓促地用袖口擦拭着脸“抱歉。”
他的声线温醇,大约是哭过的关系,显得几分嘶哑,以至于桑岛慈悟郎一时分辨不出他本来的声音是否与蠢徒弟一样。
“你找善逸”他用上了近十年来最为和善的态度。
闻言,男人愣住了,他像是才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开始张望四周环境,目光在触及墙角堆放的东西时,忽地凝住。
那是善逸和狯岳训练时惯用的负重沙袋,由于两人体质不同,桑岛慈悟郎在上边写了他们的名字做标记用以区分。
男人的双唇变得更加惨白,面容上呈现的茫然无措仿佛被人鸠占鹊巢而无处可归。他咽了咽喉咙,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咬紧牙关,轻轻点了下头。
桑岛慈悟郎疑惑地打量他,以为他只是找到弟弟太激动了“他通过最终选拔,已经是猎鬼人了。”
“猎猎鬼人”男人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
“嗯,很不错,都已经完成好几次任务了。”其实才吭吭哧哧完成了一次,但哪有在人家面前摸黑兄弟的自然要帮臭小子留下个好印象。
为此,桑岛慈悟郎还格外欣慰地大笑几声,仿佛为拥有这样的徒弟感到自豪。
也不知戳中了哪个点,男人的眼泪又开始凝聚,看向前任鸣柱的目光中竟然带着“我就知道你嫌弃我”的意味。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岛慈悟郎简直要疯。
男人扁着嘴,虽然好不容易将眼泪憋回去,可红彤彤的鼻尖依然哭诉着他的委屈,开口时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你你们过得好吗我他有没有常常惹你生气”
桑岛慈悟郎累到只想实话实说“也就那样吧,说句重话都会哭哭啼啼的,比女孩子还要娇气”
他挑着一些不是很闹心的事絮絮叨叨。
男人的神色渐渐平静,只望着前任鸣柱出神,与其说在认真聆听那人的过往,更像是在看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中气十足,精神奕奕,以及就算是数落也无法遮掩的宠爱,连心跳声都柔软不已。
与记忆中那个高声悲鸣的老人截然相反。
我妻善逸你今天要是走出去一步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天到晚只想着逃跑,本来连最终选拔都不想去的,要不是遇见了”桑岛慈悟郎蓦然顿住。
“怎么了”他问。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换了一个话题“今天他才寄了信回来,你要是想知道他的近况,可以看看。”
说着,桑岛慈悟郎想要站起身把信件取出,谁知刚有所动静,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回原处。
好快他甚至没能捕捉到一丝虚影
“我去吧,在哪里”男人下意识用恭顺的语气说,配合着这张脸,桑岛慈悟郎又想起了被他来回使唤的笨蛋徒弟。
“抽屉里面。”
男人微微颔首,朝他指着的桌案走去
然后,他便再没了动作,就像一只突然断线的人偶,毫无生气的站在桌案边。
他微低着头,眼睫微垂,原本闲聊中恢复的那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从桑岛慈悟郎的角度,能看见被冰霜凝冻的嘴角。
他很快就注意到让男人出现异常的东西。
那封因为客人来访而被打断的回信。
上面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善逸,如果你再遇见阿善,
或许是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前任鸣柱谨慎地选择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