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啊”冯蓁问。
“佟家欲和严家攀亲,佟季离此次进京恐怕就是为了这事儿。”长公主道。
“严家”冯蓁忍不住叹息道,“果然子女生得多就是事儿多,怎么感觉什么事儿都有他家啊。”
长公主只觉冯蓁的话好笑,“怎么,又想着怎么记人名啦”
冯蓁嘿嘿笑了笑,不过既然知道佟季离是要去严家相亲,事儿就好办了,她可是有个内线在严家的。
这一次佟季离和严慧相亲却不是按照上京的习俗来的。上京的习俗那是很少在家中相看的,怎么也得挂个幌子,比如上香偶遇什么的。
比较起来,西京的习俗其实直白得还更文艺一点。
比如,此刻佟季离就正在堂中与严家的长辈叙话,八娘严慧便藏于屏风后暗观自己将来的良人。
冯蓁想不出严慧有什么道理能看不上佟季离,所以接下来就轮到女方展现才气的时候了,总不能只叫一方相看。
冯蓁拉着敏文往园子里去,果然在凉亭里看见了严慧,侍女正将琴从琴囊里取出,摆在她前面的琴几上。
“幺幺,你怎知道阿慧要来园子里啊”敏文好奇地问。
冯蓁便将西京风俗说了一下,敏文不由道“呀,西京这法子倒是爽快。”
冯蓁点点头,西京本就是既文艺又爽快的地方,粗中有细。
严慧弹的是“摽biao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这是西京女子允婚时惯例弹奏的曲子,大致就是说啊,梅子落地了,让追求她的小伙子,切莫错过好时辰。
而男子若是允婚答礼,通常是要弹奏凤求凰,“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冯蓁望着亭子里无论是才还是貌都不算出众的严慧,心里少不得有些替佟季离惋惜。他们这场相看其实就是走过场,彼此见见面知道要嫁和要娶之人是个什么模样罢了。婚约却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若实在不喜,最多也就是从八娘而换成九娘这样的差别而已。
许是太紧张了,严慧的琴音出现了一丝瑕疵,冯蓁又叹了口气。佟季离对原配那般深情,这样的严慧嫁给他,只怕连举案齐眉都未必能成。
这么些年,周遭人的嫁娶,看在冯蓁眼里竟然没有一桩算得上是和美的。便是她阿姐和蒋琮,情意相投,乃有情人成为眷属,不过九月怀胎就试出了根本。
佟季离在严十七的陪同下游览到严府花园的这一角时,以不容拒绝之势撞入他眼里的自然不是凉亭里抚琴的女君。
上一次在蒋府,佟季离并不敢看细看冯蓁,不过是寒暄时匆匆瞥了一眼,只知是耀目夺魄般的美,却无暇细品。
而此时冯蓁站在不远不近处,幽幽地望着凉亭,只露侧颜。
睫毛如扇,似蝴蝶立芍药,鼻峰挺秀,如春山染朝霞,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端的是毫无瑕疵。
这样的美本该是绚烂夺目的,可佟季离一眼望去,看到的却是冯蓁满目忧伤。立若海棠带雨,好似下一刻便要被风吹落去。
牡丹含愁、芍药滴泪,向来是最叫人痛心疾首的美。
佟季离顺着冯蓁的目光看向亭内的严慧,好似在聆听她的琴音,实则却总是在余光里梭巡冯蓁的身影。
严慧一曲终了,起身朝佟季离行了一礼,退到了亭外假作赏花。
严十七则殷勤地邀请佟季离也弹奏一曲,莫负韶光。
因为是惯例,所以佟季离也不能推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