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躬着身捧了茶盏上来,娄公公亲自端去御案前更换,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赵冕手边的油纸包上这就是从长乐宫“缴获”的那包腌肉干,太尉大人这两日批阅奏章的空挡不时捏一块,如今已见了底。
一侧眼正迎上赵冕似是漫不经心扫过他的眼眸,幽深寒凉,娄公公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垂下头再不敢乱瞟。赵太尉此人表面温文君子,实则雷霆手段最是铁血,性情更是喜怒无常,他实在不该妄加揣测。
娄崧才刚退到一旁站住,门口便有一个小太监疾步跑上来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娄崧神色一顿,挥手让人退下,朝着上首御案前的人张望几眼,脸上欲言欲止。
赵冕恰巧合上一封奏章,睨他一眼,淡声问“怎么了”
娄崧连忙躬身,走上前几步低声回道“禀太尉,下头内侍来报,说寿安长公主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自是有人值守的,不过见到来人是寿安长公主,也不敢阻拦,只是照理这种事不该报到御前来,所以娄崧心中犹疑,若不是赵冕张口询问,只怕还要在肚子里转几圈才敢上禀。
然而叫他更诧异的却是赵太尉听完他的禀报,居然径直放下了手里的奏章,一派自然地起身朝殿门口走去。
“太尉”娄公公愣住了。
“本王出去走走,不必跟着。”风轻云淡地丢下一句,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离开了紫宸殿。
御膳房里,今晚照例值夜的小太监扒在门框上频频探头,瞧着里头熟练又忙碌的樱红色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就在闻静菀美滋滋搜罗一圈食材,刚煮好一锅热汤饼时,忽然就听见门口那偷看的小太监慌张的声音响起“奴才参见太尉”
手上的勺子一打滑,险些掉进锅里,闻静菀僵硬着笑脸抬起头来,正看向走进来的俊逸身影,仍旧一袭单层外裳,面上纹丝不动的清冷怡然险些叫裹了厚实夹袄的她以为外头的寒风都是假的。
“这么晚了,太尉怎么还没歇息”闻静菀一边嘿嘿傻笑一边试图侧过身子遮住灶上的汤饼锅,然而御膳房用的大锅几乎比两个她还要宽,赵冕居高临下,目光直直落在那锅上,瞥向她的余光似笑非笑。
“长公主真是好胃口,都吃到御膳房来了。”温声如玉,但又带着那么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深意。
闻静菀面上赧了赧,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情绪一晃而过,接着就是恼羞成怒,若不是长乐宫的份例被克扣,她又何至于如此哪家公主做到她这份上的
心中愤愤,面上却还得笑脸迎人,没法子,谁叫她现在寄人篱下呢。
闻静菀酝酿片刻,笑颜更真挚几分,望向赵太尉的目光讨好,一绺乌丝垂在白净柔嫩的脸颊边,一双水润大眼睛睫宇忽闪,整个人都仿佛盈满了天真懵懂的善意“今儿这么冷的天,最适合吃一碗热乎乎的东西了,我这才煮好的热汤饼,太尉大人不若也来一碗,肚子里暖和了好去歇息”
赵冕没有错过她神情的细微变动,闻言上下打量她一眼,神瞳眸幽深,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悚然气息,令她浑身寒毛炸起,曾经大殿之上那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再次忽的掠过,背脊一瞬冰凉。
须臾之间,赵冕便收回视线,淡淡颔首“也好。”
他唇边笑意浅淡,容貌清隽,昂然负手立于杂乱的御膳房里,仍旧气质斐然,翩翩佳公子模样,几乎让闻静菀以为自己方才骨头缝里的一瞬彻寒不过是错觉。
听他应声,闻静菀怔了怔,她还以为他会看不上这锅面转身走人,不过再一想自己那包腌肉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