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彭大跟外公见了一面。他身体还好,也还在彭大教书,返聘,课并不多,还是做研究。”
蒋嘉雪的声音不自觉地往低处压,“还是没回老宅”
梁月照实回答“没必要去,碰上母亲,要是再吵起来,外公不倒也得被气倒。”
蒋嘉雪垂下眼眸,只叹了口气“终归血浓于水,哪里有母女一辈子当仇人的呢像是泊舟的爷爷跟泊舟的爸爸一样,以前闹得狠,现在不也是逢年过节见面,虽然说没什么好脸色吧,总还是可以一起喝茶吃饭的。泊舟跟他爸爸也是,总会和好的。”
“我跟母亲,怎么能和蒋泊舟跟蒋叔叔一样蒋老师”
门铃忽然一响。
蒋嘉雪也是被吓了一跳,忙起身去应门。
水开了,梁月倾身去拿起热水壶,将热水徐徐注入小巧的紫砂壶。
“泊舟”
提着热水壶的手一顿,梁月回头去看向门口。
真是,老话诚不我欺,“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蒋嘉雪一手扶着门框,一手一拍脑门,“哎呦,我都忘了,上周叫你去龙泉阁喝早茶来着。也正好,阿月一起吧”
紫砂壶里碧螺春旋转展开,香气氤氲飘散开去。可惜了一壶好茶,半杯都不能被品尝了。
蒋泊舟双手抄进大衣衣兜,微微偏头,目光带着玩味,越过蒋嘉雪的肩头,落在梁月的身上。
十点多的茶楼最是合适,八点多来的老人家已经离席,十一二点才能抵达的年轻人远未上场。茶楼大多不接受订位,先到先得,但蒋嘉雪是谁日日来龙泉阁报到,别说是大堂经理,就是连服务员的名字都能记得。只是交情好便行了吗当然不能。
关键在于,龙泉阁姓蒋。还是蒋泊舟接手蒋家以后才开的。
临窗方桌,沙发卡座。
蒋嘉雪将点单的平板直接递给蒋泊舟。
“你点吧,反正阿月喜欢吃什么,我喜欢吃什么,你最记得的。”
蒋嘉雪笑容和蔼慈祥,手握住梁月的手背,“记得你住家里的时候,带你一起来喝早茶,这个也说可以,那个也说随别人,爱吃不爱吃也不好意思说。可筷子却不会骗人的,你喜欢吃的,后来每次来,泊舟这小子都点一遍,不是吗”
住家里的时候。
说得亲切自然,自然不是梁月自己的家。而是她高中时,跟蒋嘉雪一起住的那三年。第三年时,蒋泊舟高考结束,报了彭城大学,便从定海市搬来了彭城。
一道屋檐,抬头不见低头见,整整一年。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又总在眼前。
蒋泊舟眼皮抬起来,嘴角笑意惹眼,瞧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指尖沿着菜单,在平板的屏幕上走下去。
服务员粘着这桌一般,只等着蒋泊舟点单,叠着手跟蒋嘉雪嘘寒问暖。
“蒋老师跟蒋先生一起来呀还有朋友一起,怎么没见到梁先生呢”
“哪里是什么朋友,这是我外甥女。”女人嘛,被夸奖年轻,总是会乐得不行,十八岁也一样,八十岁也一样。“我老公今天不陪我来,去跑步去了。”
梁月撑着下巴,一面听着她们扯家常,一面看蒋泊舟勾菜单。
“加一个红米肠。”
蒋泊舟抬头看她一眼,“老是点红米肠,又老是觉得腻,吃不了两块。”说是这么说,指尖还是落下,在上头打了个勾。
“不是还有你在吃吗”
服务生跟蒋嘉雪闲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