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罢手,抬起一脚往孟洁踢去。孟淮眼快,他扑上前抱住阿姐,那一脚正踢在他后心处。
一股腥甜冲劲极大,从胸腔迸溅至嘴巴里,孟淮抬手去遮,鲜血中指缝中流出来。
“桑措”孟洁紧紧搂住弟弟,哭喊道“陛下有什么怒气冲着妾来,桑措身子单薄,经不起陛下盛怒的。”
“经不起”魏帝怒道“经不起也得受着。孤多么容忍你们,宠爱你们。阖宫上下都知道,你们你们”
“是”久不说话的秦嬗再次开口,魏帝背身回来,看着秦嬗一字一句。
“父皇说的对,阖宫上下都知道父皇宠信孟氏姐弟。那长信侯就是父皇的禁脔,是你的男宠。”
“宜春”皇后厉声阻止,“你疯了”
“我疯了吗”秦嬗道“是父皇疯了吧。”
她自始至终平平静静,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父皇不爱惜自己的身名,我还怕什么呢父皇能对御史台的奏本弹劾视而不见,我还怕什么呢父皇能对流言蜚语置若罔闻,把一个外男留在后宫,我还怕什么呢”
秦嬗说“父皇曾说,想效仿光武帝举百废,兴百业。可现在呢,怕是做不成光武帝,要做汉哀帝了吧。”
“混账”魏帝再次扬起鞭子,秦嬗干脆冲下床去,扑通跪在他跟前,仰头道“父皇要打死我吗可我心里憋屈得厉害,即便打死我我也要说。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有很多人都怕父皇重蹈前朝覆辙,变成那沉湎于男色,荒废国政的皇帝。”
魏帝的那一鞭子还是没抽下去,他僵硬地挪动脖子,看向皇后。
厉皇后噙着泪,泫然欲泣,她提裙跪下,道“陛下,宜春谏言,也是妾所想。”
“皇后,你”魏帝的怒气淤积于胸,发不出来。
此时,门帘上映照着卫封年迈的身影,他缓缓跪下,道“陛下,公主说出了臣工们不敢说的话。还望帝王以史为诫,迷途知返啊。”
“你们”魏帝看着紧紧相拥的孟氏姐弟,孟淮靠在他皇姐的臂弯里,已经意识模糊了。
“你们,这是在逼迫孤。”魏帝喃喃自语。
“不是我们在逼迫父皇。”秦嬗说,“是父皇要逼自己一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房间内外的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良久,魏帝走到秦嬗跟前,用马鞭挑起她的下巴,问“你真是中意长信侯。”
“是真是假有这么重要吗我的婚事有父皇的千秋大业重要吗”
秦嬗背脊挺直,她道,“父皇若问我,就当我真的爱慕他吧。”
她抬起头,举过头顶,双手相叠,白鹤折颈,额头点在织金的地毯上。秦嬗完成了一个完整跪拜大礼,她附在地上,朗声道“请父皇成全我们吧。”
沛国公府中,李悟趴在榻上上药,他在前殿宫宴中带头跟着戚将军求情,被魏帝赏了二十大棍,被随从扶着回家的。
婢女手重了些,他低呼一声,那女婢顿时吓得抖如筛糠,冯郐见了,道“大人何必跟她们置气,来,属下来给你上药。”
“滚”李悟拥着被子盖好,道“去把那谁叫来。”
“那谁”冯郐左右看看,“谁啊”
李悟姬妾太多,一时着急他都说不准名字,“就是那谁”他不耐烦道。
“别管谁。”冯郐安安稳稳地坐下来,道“都被大人您赶走了,你忘了”
“我吗”李悟脸朝外,“我赶走了”
“最后一个是昨天走的。”冯郐认真道。
呜呼哀哉,想他李悟从小锦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