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螺旋桨的与鲸鱼的歌声,耳机里传来了悠远绵长的低频噪音,那是让人难以用言语类比的的声音,宛如海底深渊回荡的低吟。
但是声呐员早已习惯与它相伴。
“现在怎么样了”大副问。
“我听不见它的声音了。”声呐员轻轻地回答道,仿佛在害怕自己制造的声音会再次将饿狼引来。
“你确定”
声呐员平静地说“不确定,我们的声呐设备太落后了,况且你也不该指望我这个年纪的人还能捕捉到所有杂音。”
大副听得出声呐员话语里淡淡的讽刺之意,于是为自己之前的冒失补救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前海军,而我以前只是个开渔船的。”
大副是在陈述事实,从前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渔夫,靠海为生,开着自己的民用渔船以捕鱼为业,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军舰的副舰长,也算是造化弄人,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充足的航行经验的人的确已经不剩下几个了。
他虽然地位上是副舰长,但是若论稀缺性,无疑是眼前的声呐员要更高一些,纵然能指挥船队的寥寥无几,但是曾在军队服役却没死在二十二年前的人才是凤毛麟角,更别提是这种耳朵比声纹库还要精准的声呐员。
声呐员没有理会大副的自嘲,他摇了摇头“我只是不会认错它的轮机声罢了。”
“好吧,看来我们已经甩掉它了。”大副适时地换了个话题,“怎么样阔别数十年,昔日的伙伴是今日的敌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还能有什么感触”声呐员浑浊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大副,“已经过去太久了,我已经不是在那艘潜艇上打杂的小毛头了。”
那已然被时间掩埋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在皱纹尚未爬上他的眼角,在鬓角还未花白的时候,他就坐在北风之神上狭小而阴暗的空间内,带着耳机彻日凝视着声纹分析机,警惕着每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船只的信号。
那个时候他还是那么年轻,经验不足的他本来没有资格坐进那样重要的潜艇,但是他没日没夜地反复去听每一个搜集到的音频,确保就算声纹分析机发生了故障,也能凭借自己的耳朵去判断每一艘船的速度乃至航向,于是舰长任命他做了替补。
也正是因为仅仅只是替补,让他得以在圣诞假期的时候回乡探望家人,最后捡回了一条命。
“那艘潜艇上有你认识的人么”大副问。
“曾经有,但我不觉得他们能不吃不喝地在一艘潜艇上度过二十二年,还能生龙活虎地朝我们开火。”
“那你说到底是是什么力量在操纵那艘船”
声呐员将目光转回了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屏幕上“我不知道,但总归不是人”他的呼吸猛然一滞,眼睛睁大,“等一等,别说话。”
耳机里,那浑厚而悠远的低吟声蓦然混进了一个尖锐而急促的噪音,宛如被刀尖划过的水面,自始至终面色都没有任何波澜的声呐员扭头看向了大副“鱼雷我听见了鱼雷时速至少七十千米朝我们的方向快通知舰桥”
显示屏上已然出现了三个绿点,如疾驰的飞鸟一般向他们袭来。
同一时刻,舰桥内。
几乎是收到这一噩耗的同时,舰长就发出了命令。
“快通知所有船速度降下来,速度降下来那不一定是针对我们的我们没有探测到主动声呐它不一定能锁定住我们的具体位置”
舵手大声道“速度要是继续降下去,我们就没办法作出回避了要是有下一轮雷击该怎么办”
“你还想要下一轮”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