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着犹自发怔的明雪霁“你快洗洗脸收拾一下,我与你一道去。”
手里攥着那个没来得及藏起来的瓷盒,明雪霁耳边不由自主,又响起元贞的话想要簪子,就来找我。
危险、未知,仿佛悬崖下看不见底的深渊,不敢去,又不敢说,只是怔怔坐着。
“你快些,”计延宗伸手来拉,“王爷是带兵出身,最讲究雷厉风行,耽搁不得。”
明明是夫妻,明明有过许多更亲密的举动,此时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身体,心底竟突兀地,涌起强烈的抗拒,明雪霁猛一下站起躲开,看见计延宗眼中的惊诧,他伸手来抓,拉扯之间啪一声,瓷盒掉在了地上。
盒盖碎成两片,药膏洒了一地,明雪霁白着脸,看见计延宗斜飞的长眉慢慢抬起“这是什么”
躲不得,避不开,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擅长撒谎。“药。”
“你哪来的药”计延宗皱眉,“我不曾给你买,你家里没给,母亲也没有。”
于迷茫慌乱中,生出巨大的悲怆。原来,他全都知道。
她只道他近来太忙,顾不上她的伤,到此时才明白,他全都看在眼里。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刚刚擦干的眼泪重又落下,看见计延宗弯腰捡起,神色一变“这是进上的东西,你怎么会有这个”
鹅黄签子,蝇头小楷,不是内宫监造,便是各地进献。计延宗翻来覆去看着,霎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王府送东西那次,给你的”
心中骤然一凛。看来元贞,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她只是个无知无识的后宅妇人,不至于惊动元贞,元贞的目的,自然在他。
这几个月里对他不闻不问,暗地里却如此关注,看来这段时间,元贞的确是在考验他。计延宗放下瓷盒“你快些收拾,马上就走。”
一切都在向计划中推进,他此时,万万不能懈怠。
半柱香后。
明雪霁站在厅前,看着阶下的四人肩舆,茫然无措。
王府派来的是个二十来岁、面白无须的男人,上前说道“听说夫人脚上有伤,王爷特意派了肩舆来接,请夫人上舆吧。”
元贞竟然派了肩舆给她。明雪霁不懂这意味着什么,迷茫中看见计延宗肃然的脸。眼前身影一动,那男人伸手要来扶她,刻在骨子里的训诫让她立刻慌张着躲闪,计延宗不动声色扶住,含笑谦逊“不敢有劳公公,我来扶她。”
公公原来这男人,是个太监,怪道直接来扶她。明雪霁不敢再躲,那太监笑眯眯的扶住,与计延宗一起,送她上了肩舆。
黄花梨的座椅,铺着薄薄的细绢垫子,头顶遮着丝罗伞盖,四名精健轿夫待她坐稳,齐齐抬起。
视野骤然变高,带着令人晕眩的不适,明雪霁死死忍住没有出声,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动也不敢动。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坐肩舆,眼前的景象开阔而陌生,她看见屋脊上翘起的鸱吻,屋檐前碧色的瓦当,看见计延宗苍青的鬓角,在她之下。原来在高处,是这般模样。
从高处看计延宗,并不需要仰视。
计延宗跟在舆边,不动声色观察着,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赠药,派内侍来接,四人肩舆。低品阶的官员尚且坐不得四人肩舆,只准坐二人抬的,可元贞,派了四人抬来接他的妻子。
他对他如此看重,看来已经发现了,他即将接近朝堂的核心。
心里热烘烘起来,面上丝毫不露。状元虽然难得,然而像他这样没有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