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我已经说服了父亲,今后二妹为妻,你为妾,这已经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好的出路了。”
明雪霁死死咬着嘴唇。将她贬妻为妾,这就是她嫡亲的弟弟,为她想的最好的出路
“你与英哥虽然没有明媒正娶,但有夫妻之实,另嫁的确不妥,但二妹才是跟英哥定亲的人,二妹已经受了三年委屈,不能再让她继续委屈,你虽然是姐姐,但婚姻大事,还是要按着规矩来。”明孟元慢慢说着,“二妹天真纯善,待人宽厚,就算你是妾,她也绝不会亏待你,这样一来父母亲高兴,二妹高兴,你也不至于流离失所,从此一家人和和睦睦,不好么”
一家人,她跟谁是,一家人。明雪霁扯扯嘴角,凄凉的笑“原来,你都替我安排好了。”
“你没念过书,见识太少,许多事都不懂,我虽是你弟弟,但许多事,还得我替你多操些心。”明孟元看见她的笑,以为她已同意,长出一口气,“你婆婆这边也同意”
明雪霁猛地反应过来。他怎么可能知道张氏同意“是你”
“今天上午是你送礼过来,是你跟我婆婆谈的条件”
怪道她到明家那么久以后,明孟元才匆匆露面,怪道张氏一听声音就认出是他,原来将她贬为妾,就是她嫡亲的兄弟为她谈的。
眼泪涌出来,明雪霁拼命忍住,在绝望中蓦地又想到,甚至贬妻为妾,还不是明孟元的主张,他一开始奉明睿的命令来谈,是要休弃她。
她嫡亲的弟弟,连张氏都不如,至少张氏还念着她一点好,不打算休她。
气苦到了极点,抖着手指着明孟元“你走,走”
明孟元站起身“眼下你心浮气躁,我没法跟你讲道理,改天我再过来。”
他走出去几步,在门口又停住“姐,当初因为你,连累了多少人,二妹还有我,我们都深受其害,都到这时候了,你不能还是只顾着自己,不管别人死活。”
一口气堵在心口,明雪霁说不出话,看见门帘子重重甩下,明孟元走了。
明雪霁伏在枕头上,无声痛哭。
泪眼模糊中仿佛看见了母亲,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明孟元。她在笑,明孟元也在笑,太阳那么暖和,微风那么舒服,她无忧无虑,什么也不怕。
为什么,他们姐弟俩会变成如今这副情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窗外的天渐渐变成漆黑,明雪霁哭着哭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已是清晨,屋里空荡荡的,计延宗还没回来。
眼睛肿得睁不开,喉咙里发着疼,脚上更疼。明雪霁慢慢挪到镜子跟前,看见镜中人通红的脸,伸手一摸,额头也热得烫手。
她发烧了。这情形她从前遇到过,若是伤口总也不好,发炎化脓,人也会跟着发烧,必须立刻治伤吃药。
可她没钱,她不想求明家人,也不想求计家人,她浑身上下,再找不出什么能当能卖的了。
明雪霁怔怔地想了许久,取出藏在怀里的瓷盒。
元贞蛊惑的声音仿佛又响起在耳边想要簪子,就来找我。
深吸一口气打开盒盖,有种认命的解脱。她已经用过他的药了,第二次犯错,大约总比第一次,要容易得多。
擦干伤口挑一点药膏涂上,沁凉的感觉瞬间压倒疼痛,明雪霁慢慢涂着,元贞的话不停盘旋在耳边
计延宗送给周家一幅古画,价值数千金,你猜他从哪里弄来的
累积了多日的疑心,被这句话勾着,一点点扩散,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