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技们给出更多线索之前,不可随意下定任何结论。根据对妻子的询问得知,弗莱明是一位独立调查员,不是某一间保险公司的雇员而是受聘于劳合社。对于劳合社,罗家楠稍有耳闻,有个同学就转行去了该组织在国内设立的代表处,和弗莱明一样,也是干调查员。劳合社不是一家保险公司,而是撮合保险业务成交的中间人组织,最早以海上运输险种起家,总部位于英国,成立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堪称行业内的风向标。
海上风云莫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海盗、飓风、机械故障、航道拥堵、货物变质泄露等,都会直接或间接造成航程延期甚至人财损失。当问题出现后,受损的船主或者承运人便会按照保单条款,向承保人提出理赔申请。弗莱明的工作就是查明导致损失产生的原因是否在保单承保范围之内。这是一项非常严谨的工作,稍有偏差便会让承保人或者投保人蒙受动辄上亿的损失。
为了了解弗莱明的工作细节,罗家楠特意打电话把那位在劳合社国内代表处的同学从睡梦中敲醒。这哥们现在人在北京,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暂不知情,冷不丁接到罗家楠的电话,愣了足有半分钟才醒过味来。关于案件细节罗家楠只字未提,只说有案子涉及到劳合社雇佣的独立调查员,问问对方这类人可能和谁产生利益冲突。
“首先对于投保人来说,调查员是最大的威胁。”同学信誓旦旦的,“就像我去年经手的一个case,理赔申报单上注明的是机械故障导致原油泄露,等我上船一看,发现他们说的那台闸门控制器比我爷爷岁数还大,上面全是锈,发生泄漏根本不是故障,是疏于养护轮上设施,责任在船主而非意外事故,如果我的调查报告就这么交上去,他们一分钱理赔金也拿不到,然后船主不知道从哪找到的我的电话,打过来要求我抬抬手,我拒绝之后他就开始威胁、骚扰我,一点不夸张,从晚上十二点打到早晨八点,连着打了三天,看我不接电话,就找人去我办公室楼下停车场堵我。”
对此罗家楠并不意外,然而大半夜打扰人家,好歹表示下关心“你吃亏了没”
那边像是就等他问这句呢,得意道:“我白上四年警校啊打那几个地痞流氓不跟玩似的。”
“主谋抓没抓”
“抓个屁,人在国外呢,堵我那几个按寻衅滋事拘了十五天,完后我领导就把我撤出这个案子了,派了个有军队背景的老外过去,反正最后是一分钱没赔丫的。”
“你这活儿干的也够惊心动魄的。”罗家楠皱眉苦笑,“都离开警察这行了,还特么玩命。”
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息“钱不好挣啊,我一个月三万多房贷呢,想转行不敢转。”
“别炫富,我特么一个月还挣不到三万呢。”
“你跟我能一样么你有千金不换的信仰,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需要仰望的存在。”
“别废话,说正经的,还有什么人可能和独立调查员有利益冲突”
“同行是冤家,独立调查员佣金很高,有些case可以拿到保险金额的百分之十五,这也是为什么独立调查员都很恪尽职守,因为名声一旦坏了就没人用他们了。”听筒里的声音顿了顿,随后试探着问“你要查这人,已经死了”
罗家楠没承认亦没否认,只以沉默应对。那边当即了然,沉默半晌,说“你那边没有代表处,人应该是从总部那边直接派过来的,你这样,查一下他最近经手的case,告诉我,我找关系给你查一下有谁申请过调查许可。”
罗家楠稍感意外“你们查理赔案还得自己申请啊”
那边“嗯”了一声“有指派的,也有申请的,我不是独立调查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