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大厅的同僚们有幸见证了一副奇景罗家楠面冲英烈墙, 正经到严肃地对着爷爷罗明哲的照片,发誓说“我以后再也不惹领导生气了”,完后板板整整地敬了个礼。
可罗家楠不惹领导生气, 谁信呐凡所见者,都觉着早晚有一天老爷子得从墙上下来,亲自抽这“不孝子孙”一顿。没有贬低罗家楠的意思, 而是甘蔗没有两头甜,又要他出成绩又要他守规矩, 这事儿本来就不好平衡。别说干刑侦的了,即便是办户籍的为免担责还来回替皮球呢,不然哪来那么多“证明你妈是你妈”“证明你爸是你爸”的破事儿。有些老油条混日子也是没办法, 多说多错, 多做多过,不说不做不出成绩,至少不犯错,不担责。
跟爷爷沟通完感情, 罗家楠回办公室过审讯录音。昨儿陈飞他们把人提回来连夜审了,情况和李麦交待的出入不大。事实上这个叫濮谢的嫌疑人才是佘长龄真正的搭档,他在冷库任段长,有进出操作间的便利。以往都是他帮着佘长龄处理分割打包之类的工作,之所以换成李麦,用濮谢自己的话说, 是因为老婆连着生了仨闺女之后终于生了个儿子, 为给儿子积点阴德, 他决定洗手不干,让佘长龄另觅搭档。
然而干这种买卖,不能说退就退。佘长龄担心濮谢有一天告发自己, 依旧强硬要求他必须参一脚,至少也得分割尸体的场所与工具。案发那天濮谢给他们开了门之后就走了,到凌晨四点钟左右接到李麦的电话,说完活了可以去锁门了。锁门时只见李麦不见佘长龄,濮谢起了疑心,问佘长龄去哪了,李麦给他的回答是“老佘有事儿,先走了,我自己去送货”。然后濮谢又给佘长龄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针对这个疑点,濮谢有自己的推测,他在审讯录音里是这么说的“我当时觉着老佘可能是出事了,这种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去送货谁拿钱,以前我和老佘是四六开,我四他六,因为他做的事情比较多,而李麦这小子把钱看的很重,老佘跟我提过,说给他三成不乐意,想着五五分,不过老佘没答应,毕竟货源买家都是老佘找的,他李麦就一个出苦力的,还想五五分,没那个规矩。”
陈飞问“那你为什么不追问李麦”
濮谢苦笑“您知道李麦那块头吧一个打我仨玩儿似的,我敢惹他嗨,其实我也有私心,想着如果老佘真没了,可能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他那个人心太狠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对我家里人造成威胁。”
陈飞又问“那你们这么干不怕家属和医院追责”
“当然不会,尸体价钱都是跟家属谈好的,完后等出殡之前,老佘那边会派车接个空棺材回来,不走遗体告别的流程,最后出张火化证明,随便抓一把多余的骨灰塞盒子里就成,要么说李麦那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干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岔子。”
听到这,罗家楠顿时精神了。艹,合辙尸体是家属卖给佘长龄的难怪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周冰宜她老公梁霈闹成那个样子,原是为了掩盖心虚这糟心烂肺的东西
录音空寂了一阵,又听陈飞问“佘长龄怎么知道谁家肯卖谁家不肯卖”
“聊呗,他殡仪馆的,和家属聊聊死者的身后事怎么办,不太正常了”濮谢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屑,“但凡想厚葬的,他不会吐口儿,可要是碰上那些连骨灰都不想要的,他就知道有的谈了如果是二三十岁的那种年轻人,因为急病死亡的,尸体比较完整的,他可以开价开到十万左右,老年人的话就便宜了,一两万也收的到。”
“卖能卖多少”
“一般是三到五成的利润,那边看货给价。”
“迄今为止你和佘长龄一共卖了多少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