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们开展询问工作的同时, 技术员们也在争分夺秒的进行检材取证工作。中毒人员皆已送医,又不知道毒是投在哪一道菜里,加之现场一片狼藉,想要在短时间内确认是否为毒鼠强中毒难度较大。到现场后祈铭要求优先取样呕吐物送检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疾控那边的检测车已经到了, 交样立检。
在满地的剩饭剩菜里寻找呕吐物着实不易。毒鼠强毒性剧烈, 从吃下去到毒发, 大部分人不超过半个小时,超过两小时以上潜伏期的极为罕见。如此一来,食物到胃里几乎还没消化, 如果是狼吞虎咽那种吃法, 吐出来还是整块的。
听闻有的学生会打饭回教室吃, 祈铭询问校方人员“有没有在教室里发作的孩子”
“有,大部分是在教室里发作的。”负责对接警方的女老师花容失色, 说话都带着颤音, “有几个孩子吐在教室了,可能可能还没打扫。”
祈铭立刻“高仁带大米去教室找”
高仁立马拎着箱子拖着周禾往教学楼跑,体操运动员的底子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一溜烟没影了。面临如此重大的公共安全事件,处置必须迅速。上头恨不能分钟追一个电话过来问进展, 外面的新闻媒体人员堆得快比家长多了。据说晚间新闻时就要发通告,所有人的工作时间已然被压缩到极致, 一秒钟都得抢。
不到二十分钟,那俩人呼哧带喘的回来了。检样已送上疾控的车,两小时内即可出结果。但这仅仅是完成了整体工作量中非常小的一部分,目测约有上百份检材需要带回去检测,而且绝不能混检, 哪怕是同类检材,只要取证的位置不同也必须单独检测。
周禾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案子,一听工作量差点原地升天。毒理是他强项,虽然气相分析大家都能干,但祈铭的原则是,谁的专业谁挑大梁。就像前几天那个盗墓的案子,为了搞清楚致敏原到底是什么种类的茧蜂,张金钏五天只睡了七个小时。
听他小声逼逼“要死了要死了,这么多东西得检到什么时候去”,一旁的高仁抬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低声说“别抱怨了,祈老师得一个人干咱仨的工作量。”
这倒是,基于以往的经验,周禾认同高仁的说法,不过还是有些疑惑“其实他完全不用那么累,谁家导师不往死里使唤实习生啊。”
高仁讳莫如深的“他不能让脑子闲下来,尤其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
一开始周禾还没反应过来,琢磨了几秒,意识到高仁是在说罗家楠那事。其他人也都替罗家楠着急,却不至于像祈铭这样饭不吃觉不睡,走路都发飘,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他帮不上忙,只能故意犯个小错让祈铭骂自己一顿发泄下情绪,可谁知道祈铭连训人的心思都没有了,还动不动走神。
注意到祈铭举着fob试纸对着餐桌角边缘的一块血痕发呆,张金钏出声唤他“祈老师”
祈铭猝然回神“什么”
“结果出来了,是人血。”张金钏朝他手里的试纸抬了抬下巴。
低头看了一眼,祈铭撑着膝盖站起身,气息虚浮地要求道“采样。”
张金钏应言用棉签取样,又问“这是撞击留下的血迹,祈老师,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么”
深吸一口气,祈铭耐心说明“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是神经性毒素,能阻断抑制性递质对神经元的抑制作用,引起脊髓运动反射性亢进,使中毒者四肢强直性痉挛,宛如癫痫剧烈发作,肢体极易产生磕碰,如果现场未见呕吐物和血痕,死者面容平静安详,则考虑药物浓度过高,中毒反应强烈,迅速致死。”
“所以,医院里的孩子们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