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吕袁桥发来消息,说找着锅炉房了,就在离案发地不足二百米的位置,中途没有监控。锅炉房里面管道纵横,中间立着一人多高的天然气锅炉,门平时是锁着的,以防有孩子进来玩被出水管烫伤。不过后墙被杂草遮掩的隐蔽处有个缺口,大小勉强容纳成年人进出,看起来凶手是从这位置把尸体拖进拖出的。这进一步印证了罗家楠之前的判断凶手就住这附近,对周边的一切极为熟悉。
等着管理员来开门的空当,祈铭从缺口处探身进去,闻了闻,对罗家楠说“有尸臭。”
罗家楠也跟着探头闻了闻,没闻到特别明显的尸臭,不过作为法医祈铭比他对尸臭敏感也是事实。话说回来,这里头够热的,刚往缺口边一站就感觉里面热气呼呼往出涌,和大夏天的热风吹身上一个感觉。
鉴证的冯晔颠颠跑过来,递给祈铭一东西“祈老师,您要的温度计。”
“谢谢。”
接过温度计,祈铭伸胳膊进缺口,等了大概有两分钟左右取出,将上面的计数念给罗家楠听“室温三十八点三摄氏度。”
“嗯,应该没错了,这附近的楼都在做拆迁入户调查,尸体放家里不踏实,这地方有遮挡,还轻易不会有人来。”
罗家楠拍拍外墙,感觉墙面都有点烫手,看祈铭又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忙问“你干嘛啊”
“测一下管道温度,看死者腿部的低温烫伤是在哪里形成的。”
“那管子烫着呢你留神”
罗家楠小时候皮的上天入地的,胳膊曾经在他爸单位的锅炉房里被烫掉块皮,记忆深刻。那会的锅炉房都是烧煤的,水温出来八、九十度,不知道现在烧天然气的有多高。
“入水管没那么高。”
说着,祈铭一手扒砖一手往里探着够管道,突然脚下湿泥一滑,差点栽到滚烫的出水管上。所幸罗家楠眼疾手快拦腰给他抱住,避免自家媳妇那张俊脸被烫出个大水泡的惨剧发生。
连拖带抱给祈铭拽出缺口,罗家楠心惊肉跳的嗷嗷了起来“能不能等会开锁的马上就来了你非急这两分钟干嘛烫着你怎么办这说话就要入夏了,回头感染了脸上留个疤好看是吧”
等他那一长串嗷嗷完,祈铭理直气壮的“你不说就算我老的满脸皱纹也好看么”
“那能一样么自然变化和意外能相提并论”
罗家楠直觉自己要梗。他要是弄点惊险故事出来,祈铭嗷嗷他嗷嗷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他还一句嘴不能顶,顶嘴的结果要么是睡储物间要么是睡单位。所以他轻易不愿意和对方吵架,人家仨博士学位,吵着吵着就开始给他上专业课了。
他俩跟那吵吵,话音顺风传到过来勘验存尸现场的杜海威耳朵里,忙赶上前几步,问“祈老师,烫哪了”
“没有,没烫到。”当着外人的面,祈铭不好再跟罗家楠吵吵,糊到嘴边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杜海威松气笑笑“没烫到就好,不然不光你自己疼,还得让罗副队跟着一起心疼。”
这番善解人意的体贴话语,和罗家楠刚才那番糙直男言论对比鲜明,祈铭听完斜了某人一眼。虽然他自己说话也没什么情商可言,但起码都是实打实的关心对方的身体健康,哪像罗家楠,上来就说什么“好看不好看”,他又不靠脸吃饭
罗家楠只能假装没看见祈铭幽怨的视线,反正就杜海威这张嘴,一天能让他梗八回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他俩都不言声了,杜海威话锋一转“脚印在哪”
祈铭垂手指给杜海威“这,还有这,刚我就是为了躲脚印才踩泥上的滑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