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柔软与甜蜜,一直维持到与向北坐上去往京都的火车。
西城区体育馆项目的施工图已经全都完成,一套硫酸纸原图、三套晒好的蓝图,打包放在两个密封的塑料画筒中。
晒好的蓝图厚重结实,向北扛;原图轻巧重要,陶南风背着。向北一只手拎着行李袋,另一只手放在画筒肩带上,两人肩并肩上了卧铺车厢。
安顿好行李物品,向北打来热水,泡上一杯茶,递到陶南风手中。
陶南风很自然地接过去,喝了一口。车上窗户没有开,有些闷热,额角微微出汗,粘湿了刘海。陶南风嫌水太烫,顺手放在小桌板上。
向北看她不喝,打开袋子拿出条毛巾,倒了点热水在毛巾上,送到她面前“擦把汗吧。”
陶南风擦了把脸,热气蒸腾而上,脸上的粘稠感顿消,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冲向北笑了笑。
今天是陶南风的小日子第三天,正是量多不舒服的时候,向北心疼她坐长途火车辛苦,带着梁银珍的嘱咐,提了一堆生活用品跟了过来。
到了傍晚,旁人都是馒头、鸡蛋、咸菜对付着吃晚饭,唯有向北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桶,打开盖子,浓郁的鸡汤味在车厢里飘散开来。
对面正在啃馒头的一名中年男人顿时觉得手上的食物味同嚼蜡,苦笑着看向眼前的小两口。
“同志,你这是要把你媳妇宠上天吗出门在外还带罐鸡汤”
平躺在中铺的一个采购员模样的男子嗤笑一声“我看你们俩这腻歪劲啊,怕不是刚结婚的小两口”
向北起身拿出两块薄荷糖递过去,微笑道“听两位的口音,是从南方来的”他兜里虽然备了烟,但怕对方在火车这密闭空间里抽空气不好,因此换成了糖。
陶南风与陶守信都不是那种喜欢主动与对方拉家常的人,范至诚更是拒绝与陌生人沟通,因此上一次出差到京都,一路上都没有结识什么人。
向北却不一样,他善于观察,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把握到位,还擅长控制谈话节奏,是天生的交际家。
一个动作、一句话,便将话题抛向对方。
火车上总免不了遇到同行者,旅途中聊聊天能听到不少新鲜的话题,即丰富了知识,又打发了时间,挺好的。
中年男人叫任扬,采购员模样的男子叫易俊,都是粤省人,讲的普通话总带着股奇怪的腔调,要认真听才能听懂。
任扬、易俊是深市灿烂电子厂人事科的,这回坐车北上,是听说豫省有不少农民打算出外务工,他们与南市朋友对接,准备到那里去招工。
深市陶南风一听有了兴趣。
1980年8月,深市经济特区正式成立,改革开放的大幕拉开。只是现在去深市还得到公安局办边境证,审核严格,再加上新闻上的报道比较少,内地居民对深市的了解相对很少。
向北也对这个率先搞改革开发试点的城市充满好奇,拿出梁银珍卤好的鸡爪、香干,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
八十年代的食物不像七十年代那么紧俏,这样的分享在火车上比较正常。卤味飘香,引得任扬、易俊食指大动,也没讲客气,一边吃一边赞叹“好味”
向北问“你们厂现在很需要人”
任扬点头“太缺人了深市正对着港城,每天的订单根本忙不过来。”
向北问“工人的工资高吗”
任扬想了想“看和哪里比吧,港城工人工资高,我们请不起,当地人懒散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