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长途电话金贵得很,郭妞是郭俊智的外号,因为长相清秀、说话细声细气而得名。郭俊智家里条件好,父亲是文化局领导,单位装了电话可以联系。
镇邮局只有两个电话间,打长途电话先得在柜台领号,再等着叫号,按分钟计费,再长话短说打一个电话也得几块钱,一般人哪里舍得打电话。
陶南风手里紧紧捏着信封,贴在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离开江城的时候父亲参与杭城大桥封闭设计,根本不知道自己代替陶悠上山下乡。来农场这么久,自己每一封信都如石沉大海,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
知道自己到农场当知青,父亲会不会心疼
发现陶悠摔断锁骨,父亲会不会怀疑
这么久没有音讯父亲会不会生气
所有的疑惑,这一封信都将得到解答。
细心地撕开封口,陶南风慢慢将信纸抽出,缓缓在眼前展开。
“南风吾儿,见字如晤。”
仅只开篇这八个字,陶南风的泪意再一次涌上来。
陶南风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父母都是老一辈大学生,幼承庭训、性格温和。陶守信与徐喜琴自小订亲,一起求学、忙事业,一直到二十七、八岁才生下陶南风。因为得来不易,父母对她很是娇宠,轻言和语,极少批评。
七岁时母亲意外去世,父亲不肯再娶,对年幼失亲的陶南风更是捧在手心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是他不擅家务,照顾孩子也有些粗糙,陶南风体弱多病让他头痛不已。
陶南风十岁时正是1966年,运动开始。
陶守信家在农村,成分是中农还好;可陶南风的母亲徐喜琴是地主出身,成为被批斗的对象。虽然人死了,但陶守信一日不再娶便与之有牵连。因为成分问题领导反复上门做工作,父亲这才在组织介绍下认识贫农出身的工人冯春娥,两人顺利结婚。
虽然感情不深,但冯春娥打理家务是一把好手,陶守信看她对陶南风细致温柔,渐渐放心,将重心转移到工作中。
“因种种变故,杭城大桥封闭设计持续三个月,日前返家才得知你去了秀峰山农场、陶悠伤好后在校图书馆工作。此事是我失职,抱歉。”
看到这里,陶南风变得平静下来。难怪这么久没有联系,原来是父亲一直在工作,没办法对外联系。
“事已至此,无法更改。你好好照顾自己,努力融入农场工作,我会留意返城政策,若有机会便回家,读书也好、待业也罢,总好过路遥地远、孤苦无依。
前面你寄来的信我已经从你继母那里要到,陶悠摔伤她擅自做主让你顶替、又将消息隐瞒私藏你信件,种种行径令我十分恼怒。若你母亲仍在”
陶南风能够想象到父亲写到这一句话时一定哽咽难言、无法下笔。他俩青梅竹马、一起求学、一起出国,感情甚笃。现在阴阳相隔,父亲虽然再婚却依然难忘过去。
父亲对继母的恼怒、对母亲的怀念迅速抚平陶南风心中的苦痛。
“看到你说带领知青盖房子,吾心甚慰。知识就是力量,你能应用自己学过的建筑知识,在高海拔山区盖起砖瓦房,这是好事。
不过,山地建筑的形态特征取决于建筑所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茅草房并非一无是处。利用茅草这类轻质材料作屋顶、木材为主体结构材料,施工速度快、节约成本,有其可取之处。
你也应该明白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的道理,如果不是你们知青团结一心,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