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个孝顺的儿子,重箭穿窗破梁,可这把椅子却完好无损,只因为您在下面呢。”
明帝浑身颤抖着,支起身子看向上官宏业,疯狂地招手,示意他救自己。
他的喉咙好痛,好痛,血也越出越多,好像咳到肺里了,他不想死
上官宏业眯了眯丹凤眸,再次弯弓搭箭,瞄准了苍乔“放父皇出来,你自废武功,本王可以现在饶你不死。”
苍乔却忽然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咳血“咳咳咳殿下真是不善于撒谎,臣可是专司刑讯的东厂督主,现在饶我不死,那您是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上官宏业脸色冰冷“那你就死在这里按照现在的火势,最多不到半刻钟,青云殿就会被你自己放置的火弹夷为平地。”
苍乔拿帕子按了下唇角,忽然又一脚踏在明帝的背上。
踏得明帝如狗一样再次趴在地上“呜呜呜”
上官宏业眼底火焰一闪,几乎按捺不住要射穿苍乔的脑袋。
苍乔却看着殿外不远处的他,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错,幽冷含笑道“殿下,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我守的城,你进不来,我也出不去,但我可以替你做一件事。”
上官宏业阴沉着脸“说”
苍乔淡淡地道“我替你带走这个,在你三番两次想要救他的时候,他却在考虑着怎么要你命的父皇。”
不不不不
明帝闻言,疯狂地挣扎起来,可却在苍乔脚下无力挣脱。
上官宏业浑身一僵,只要他愿意,手中重箭就可以射穿已经心脉中箭的苍乔,冲进去救出父皇。
但
苍乔刚才那句话不断地在他脑海间回响,他的手仿佛被冰冷的天气冻在弓弦之上
无法松弦放箭。
苍乔见状,轻笑了起来,他忽然扔了断刀,伸手恣意地拉开额下的玉扣。
他取下了头上象征着东厂权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九千岁的描金乌纱帽,随意地抛入了火焰之中。
如瀑的乌发垂落下来,明明身上都是血,胸口被箭洞穿,他却依然平静如旧日在朝廷之上。
苍乔慢慢地坐在了八仙椅上,抱起了白玉琵琶。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明帝,轻声笑道“陛下,瞧瞧,到头来,还是臣陪着你,不如,臣就最后送你一首洛阳旧事吧,您不是最喜欢这首曲子么”
说着,他调整了一下琴弦,染血的皙白指尖一动,再次娴熟地拨动起了弦。
如水的琴声再次流泻在灼热的空气里,他垂眉含笑,清了嗓。
“风前蚁,池中鱼,倏生死,长太息,人生似花瓣碾尘泥”
上官宏业定定地看着那一幕,许久之后,他都没有忘记这个落雪的夜晚。
乌发、猩血,衬着那人苍白的面容,几乎像画中人
疯狂燃烧的明丽火焰,那人坐在破败的青云殿中,一身官服,脚踏天子,抱着白玉琵琶,从容地弹奏。
一如他此生无数地在这殿上精妙地弹奏洛阳旧事,吟歌唱曲,取悦天子与众臣。
直到除了天子之外,再无人配听他弹琴。
几乎没有人记得那个权倾天下的九千岁还弹得一手好琵琶,还有一把不输名伶的好嗓子。
而今夜烈火之中,他闭上眼,眼角泛着腥红,似笑中有无数血泪
“长安雨、雷霆疾,一笑一颦踏绝地,就快活烧尽随风逝去哈哈哈哈就快活烧尽随风逝去哈哈哈哈”
“轰隆”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如烈焰地狱一般的青云殿,将一切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