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知道他会与衡明朝成亲,但那是利益所致,她知道他绝不会甘愿受制于昆仑,他终会与衡明朝解除情蛊、解除婚约,她知道,她早知道这些。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她看着他的神情,居然会生出这么强烈的怀疑与恐惧
他的誓言那么真,他的神情冷淡,目光却沉凝而专注。
蔚韵婷心里无法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动摇了
是不是是不是他动摇了,他终究还是想与衡明朝连理白头
阿朝听见褚无咎的话,她扭过头,看他一眼。
褚无咎目视前方,没有看她。
阿朝抿着嘴巴笑,收回目光,他们缓缓伏身,共同伏身叩拜。
众多宾客都安静下来,沉默地望着这一幕。
清微长老欣慰看着她们,眼眶微微泛红。
他捧起一支长明灯,走到两人面前“合籍而契,以血为盟,你们各取一滴心头血,滴入此灯,自此此灯将为双生灯。”
阿朝又看向褚无咎,褚无咎面无表情,已经取过匕首割破手腕,血水落入长明灯。
阿朝调转体内灵气流动,将手腕经脉中的魔气暂时逼出,她的嘴唇有点发白,咬破手指,鲜红的血珠渗出来。
她额角渗出细汗,褚无咎看了她一眼,阿朝毫无异色,手指悬在长明灯上,一滴血珠滴落,两滴血珠交汇,如喜夜红烛,长明灯忽而盈盈燃起明红亮光。
阿朝曾亲手捧过师尊的长明灯,仙魔大战后,师尊祭剑,那盏熄灭的长明灯和牌位一起,被她亲手捧回沧川峰。
如今,她看见清微长老郑重将这盏红烛明灯放在案桌中间,与自己作为昆仑掌座的明黄长明灯并排放在最前面。
一盏是她的姻缘,一盏是她的责任,这一刻,都这么灿烂的明亮。
不知为什么,阿朝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她突然莫名其妙笑起来,像个傻子,褚无咎瞥她一眼,阿朝扭头看他,眨巴着眼睛还在笑。
这样更像个傻子,褚无咎有些嫌弃地偏过眼去,矜持地伸出手,男人的手掌修长宽厚,阿朝一把握住,两个人一起站起来。
乾坤仙门的合籍大典并不繁琐,在师门先祖与众宾客的见证下道侣一起叩拜,再缔燃心头血的长明灯,就算礼成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大红婚衣,郎才女貌,任何人看了,都生出实在般配的感想。
大礼毕,阿朝他们转向宾客,端起酒樽,开始向宾客敬酒。
“婷儿,你怎么了”
蔚韵婷恍恍惚惚听见关切声,她视线聚焦,对上殷威关切的目光,他用袖子为她擦额角汗水,不解说“怎么突然冒这么多汗,是不是热了”
蔚韵婷看着他粗犷关切的面容,突然心头窜出一种尖锐的扭曲的痛苦。
为什么这么愚蠢。
蔚韵婷想,你为什么这么愚蠢
你是魔君,是妖魔的君王,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人之一,可你为什么这么愚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妻子变了心你不知道,甚至连马上要杀你的人走到面前,你还在傻呵呵地恭祝他们新婚之喜
“威哥”她终于忍不住哽咽“威哥”
殷威露出错愕之色,他下意识想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就听见清亮的女声“魔君陛下。”
殷威转过头,看见年少的昆仑女掌座站在面前。
她有秀美的容颜,明亮的眼眸,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却没有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