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哈哈大笑“状元郎不必谦虚,当年先皇在殿上封赏的状元郎,如今已经成了朕的太傅,吏部侍郎谢大人,卢卿也是前途可期。”
卢传秀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谢清碎,怔了怔,过了片刻,脸颊瞬间涨的更红了,讷讷道“不,不,臣远不足以和谢侍郎相比,陛下实在是谬赞了,臣心中无比羞愧。”
皇帝的神色猛然一僵,差点控制不住表情露出裂痕,咬了咬牙才道“卢郎真是谦逊。”
怎么回事怎么和他预计的反应不一样
他特意安排了人去卢传秀身边,鼓动他对谢清碎的针对之意。
寒门高中的学子,短时间内心态难免膨胀波动,若是这时候被人打击否定,很容易将对方视为眼中钉。
盛京中本就有许多将他这个新状元和谢清碎比较,然后得出他远不如当年的谢清碎的言论,简单添油加醋后便效果斐然。
据办事的人回报,卢传秀心中已经充满对谢清碎的不满和敌意。
他在宫宴上稍加提及,便如给火星点了引线,卢传秀心中气愤不满,定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如此,用一个刚入仕的官员,便可压住谢清碎这个大权臣的气焰。
可偏偏他明面上只是在勉励新科进士,只会彰显他宽和仁厚、礼贤下士,君臣和乐。
结果现在卢传秀怎么是这种反应
不仅看不见丝毫敌意,反而一副对谢清碎心悦诚服的样子。
卢传秀还在说“谢大人才华横溢,臣拜读过谢大人早年所做诗集,真是钟灵毓秀,臣再修炼十几年也难及谢大人十分之一,为人更是岳峙渊渟,今日能一睹谢大人风采,已是臣三生有幸”
皇帝见他越说越情难自禁,眼神都开始发痴了,沉声打他“好了,卢卿,谦逊过头也不是好事,你既能被点为状元,是朕与各位德高望重的翰林学士们共同认同的。你难道是想说朕和学士们的眼光都出了错”
卢传秀虽然对官场不甚熟悉,但也能觉出皇帝话中隐含怒意。
他不自己的话哪里惹了皇帝不快,脑袋一嗡,慌忙跪下“臣、臣不是那个意思。”
皇帝心中压着怒火,他觉得这人完全看不懂脸色,愚钝不堪。
他鼓动卢传秀原本是想彰显他如今也有了新的宠臣,借此向谢清碎示威。
看,他也不是非谢清碎不可、并非只有他一人能用。
他能把谢清碎捧上去,就能把别人也捧上去。
结果卢传秀完全把事情搞砸了。
而且不知为何,他看着卢传秀对谢清碎如此殷勤,心中涌现出另一种尖锐的不快,有一瞬间简直想掐死这个满脸痴态的人。
更让他恼火的是,从宴席开始到现在,谢清碎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他与卢传秀谈论时,谢清碎的脑袋就压根没有抬起来过。
好像从始至终,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只有他一人在意。
然而,即使胸中怒火中烧、憋屈不堪,皇帝面上也只能缓和道“卢卿不必如此,朕只是说笑,快快坐下吧。”
旁人暗暗品出这桩机锋中的深意,余光悄悄窥视谢侍郎的反应。
却看见他却怡然自得地专注品味杯中美酒,神色疏淡,和平时毫无二致,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一时心中感叹,不知该不该说谢侍郎定力强,喜怒不形于色。
毕竟是在官场上浸淫许久的权臣,不是毛头小子可以比的。
谢清碎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是因为心理素质好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