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外朝那么多衙门,加一个负责夷务的衙门不是不行,从外朝找一个官员负责就是了。
第二层意思是,如果秦德威你想主持海外夷务,那就先退出文渊阁,去外朝当坐堂主官去
文渊阁是中枢所在,虽然你秦德威不参预机务,但总不能以文渊阁职务同时兼着外朝实职主官。
如果这都可以,那阁老大学士也能兼实职六部尚书,垄断决策和执行了
夏首辅所言也称得上有理有节,反正不能为秦德威破例。
而秦中堂虽然时常自我吐槽水货大学士,但还是很在意“入直文渊阁”这几个字的,哪里又肯退出文渊阁
即便是半步入阁,那也是与普通外朝官员区分明显了,特别是在阁权渐重的政治大趋势下。
所以秦德威立刻辩解说“夷务多涉及机密,不便为外界所知,设在文渊阁处置正好”
夏言有点鄙弃的说“夷情说到底也不过小事而已,能有多少机密不值得设在内廷”
其实在朝廷高层眼里,夷人海寇什么的,大概与早年间的广西瑶人作乱差不多。
瑶乱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十年,最后不也平息了。也没听说当初为了平息瑶乱,专门在朝廷设个衙门和专官。
时人的这种观念,都在秦德威预料之中,他也只能震耳发聩的说
“阁老,时代变了时移则世易,海外夷情与过往截然不同,在今后的大明,海防与塞防必须并重”
秦德威从入朝以来,在常人眼里仿佛言行风格很极端,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一直在有目的的强化自己的话语权,为的就是能说出这些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话,并且说出来还有人听。
如果没有话语权,如果不是文魁状元,如果不是嘉靖男儿,如果不是能发现“天道”的人,如果不是对万里之外的安南事件预料精准,他连说这些话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勉强说出来也没人听,只会被当成疯子。
即便这样,当秦德威说出了真实“历史趋势”时,满殿君臣仍然都不太相信。
秦德威叹口气,又道“第一,就是银子银子银子周边哪些夷人能有这么多银子
日本夷人加上佛郎机人,每年能拿出上百万甚至几百万两银子与大明通商,十年是多少几十年又是多少
即便禁海绝贡,那也有屡禁不绝的走私如果几十年间上亿两银子流入大明,那对我大明的影响是什么样的朝廷诸公可能预想过
敢问阁老们,这样前所未有的夷务,能以旧日章法应对吗你们翻遍史书,有过这样往大明输入海量银子的夷情吗”
几位阁老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感觉与秦德威所思所想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他们完全不明白秦德威想什么。
还有,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秦德威胡编出来,故意危言耸听的。
秦德威没管别人心思,继续说“第二,事情皆有好坏两面,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这个东西足以打动人心
能拿出巨额银子的夷人,若心有歹意,招兵买马、收买内奸,应付起来只怕不比北虏轻松
何况佛郎机人船坚炮利,在海外大肆攻掠,我大明也不可不防
二十年前,前兵部尚书汪鋐任广东按察使时,曾于佛郎机人大战过当时以数倍船只水路夹击,才得以击败十艘佛郎机战船
就是朝廷拥有如此多能工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