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贾青以为他无事吩咐,便准备带人去寻楚贺潮等人。但他刚后退两步,元里便低声道“贾青。”
贾青抬头看着他沉默单薄的背影,“属下在。”
大冷天的,元里的额头、脖子、后背和手心竟然出了一层的汗。汗很快就变得冷了,贴在皮肤上湿润难受,让他的内脏跟着痉挛似的。元里喉间被堵住,哑声道“你一定要好好找他。”
贾青一瞬竟有些心头酸涩,他担忧地看了元里一眼,抬起双手抱拳,沉声道“属下必定竭尽全力寻找大将军。”
“好,好,”元里的声音有些碎了,“快去快回。”
贾青带着一支队伍离开。剩下的人则在周围一寸寸地搜寻,将自己兄弟埋了,分辨敌方都是些什么人。
其实不用分辨,他们就猜到了是谁。能派水师埋伏、想要杀了楚贺潮的人,只有陈王一个。
元里的目光又转到河面上。风越来越大,河水也开始翻滚。亲兵紧紧护在元里身边,精神紧绷,生怕元里做出傻事。
元里看得出了神。
他此刻又恨自己没有一双能看透河底有什么东西的眼睛,又庆幸他没有这样的眼睛。
他怕看到什么自己不想看到的事。
元里自己对自己说,你怎么变得那么胆小了,元里。
你看,你手都怕得开始发抖打颤了。
怕什么啊,不要怕,人没事的。
在又一个河水翻滚出来时,元里看到了一圈缠在枯枝上起起伏伏的红绳。他的目光忽然凝住,心头被一只大掌揪起拉到了现实之中,他艰难地道“那是什么”
亲兵看了一眼,“主公,应当是挂首饰的细绳。”
元里又打了个寒颤,“捞上来。”
亲兵们拿出绳子,三个人拽着绳子这头,另一个亲兵在腰上绑了一圈便踩着石壁灵敏地下了水,小心地拆着枯枝上缠绕着的红绳。
很快,红绳便送到了元里的手里。
红绳下方是一个玉做的菩萨,凹陷处埋着腐烂的草叶,极其眼熟。元里看到这东西后,双目变得通红。
吹来的风变成了割肉的刀,元里喉间发痒,突然弯着腰剧烈咳嗽着,好半晌才直起腰。抖着手擦掉玉菩萨上的脏污,心如刀绞。
这是他送给楚贺潮的生辰礼,楚贺潮接过时惊喜的模样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男人每日都要小心翼翼地摸一摸,再把这东西塞在衣服里头。
元里偶尔伸手一摸,这玩意都会被楚贺潮的体温捂成热的,就像楚贺潮在他耳边扑通扑通跳的心,藏着燎原热火。
但是现在,被楚贺潮那么宝贝的东西却掉在了水中,被河水浸得冰冷刺骨。
元里哪怕再想要骗自己,他也知道,楚贺潮如果不是那么危险,他不会把这东西丢掉的。
双眼酸涩得要命,呼吸也跟着困难。元里紧紧攥着玉菩萨,玉菩萨的棱角扎入手心。随着疼痛一起而来的,是元里心中骤然升起的强烈怒火,汹涌恨意让他的神情变得阴沉可怖。
陈王。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对楚贺潮下手
怒火滔天,元里头一次这么想要杀死一个人,这么恨一个人。他闭上眼睛,指骨用力到发白,过了许久才睁开了眼睛,道“继续找人。”
他们从白日寻到傍晚黄昏,什么也没找到。元里也不浪费时间,顺着河水流向扩大范围寻找其他地方。
寻找楚贺潮的这些时日,元里的身体越来越差,时常咳嗽起来就停不下来。脸上失去血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