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贺潮赶到边疆时, 就见到了高烧不退的他。
大将军那一瞬间狰狞的神情,让所有看到的人过目不忘。
又过了一日,元里才睁开了眼睛。
四肢无力,嗓子疼,脑子疼,又冷又热, 浑身难受。元里晕乎乎地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病症还没好。
屋里一片黑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还有一股子难闻沉闷的药味。
元里咳嗽了几声, 旁边送来了一杯水,喂到他唇边喝了。温水划过喉间,不适立刻舒缓了许多,元里哑声道“多谢”
往旁边一看,便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一道黑影。虽然只有黑影轮廓,但元里还是一眼看出了是谁。
他顿时被呛到了,往被窝里缩了缩, 心里发虚,“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影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带着压迫感地看着元里, 黑暗都挡不住他的视线。
元里没话找话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日,”楚贺潮终于开口了, “你还昏迷之时。”
元里不敢说话了, 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脸。
楚贺潮伸手抚着元里的头发, 语气出乎意料地很是温柔,“我都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元里打了一个寒战,楚贺潮的手从元里的鬓角摸到额头,不咸不淡,“只带两千骑兵深入草原,试图找到匈奴王庭所在。不愧是元刺史,不愧是新一辈的英豪,这等胆子和魄力,真是天下年轻人的楷模。”
元里被说得全身鸡皮疙瘩起来了,他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楚贺潮,“你是不是生气了”
楚贺潮冷笑道“不,我可不敢生气。”
“”这肯定是生气了。
元里知道该怎么哄他,他勾着楚贺潮的手指,“别生气了。”
男人“呵”了一声,冷冷的,余怒未消。
楚贺潮一生起气来就很难消下去,但一旦找对办法便很好哄。没见到人之前元里还怂,见到人之后他顿时一套接一套地来。
他用了另一种办法,声音更加嘶哑,“哥,我好难受啊。”
楚贺潮僵硬地扯扯唇,想要冷嘲热讽,说你还知道难受你知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躺在床上的这两天又有多难受吗
但这句话堵在喉咙间,说不出来。楚贺潮被滔天怒火烧得心疼,他突然起身,椅子发出刺目的声响,下一瞬,烛光被点亮了。
元里许久没见亮了,下意识闭起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再睁开眼时便被楚贺潮的模样吓了一跳。
楚贺潮胡子拉碴,眼里血丝逼人,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的样子,形貌憔悴。
他眼里晦暗,浮浮沉沉的,看着骇人。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泥尘雨水、破洞血迹什么都有,如同刚从战场上下来。
楚贺潮出去叫了疾医,再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坐下。
元里哑口无言,良久后才找回声音“你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吗”
楚贺潮撩起眼皮看了元里一眼,眼里有自嘲,有好笑,在未平的怒火之下尖锐得灼伤人,“休息你让我怎么休息”
“你躺在这里,毫无知觉,”他平静地道,“热病不断,几次凶险,有许多次喘不过来气,成弥留之态,我数次以为你要”
楚贺潮呼吸一窒,把那个字吞下去,脸色阴晴不定,一个字不再多说。
元里心被揪起,他眉头皱着,唇失去血色的苍白,脸却奇异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