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五味杂陈。
在假山洞中, 楚贺潮说得清清楚楚,那是最后一次放纵。元里听懂了他的暗示,知道楚贺潮只是想出格那么一次, 放纵之后, 他们还是正常叔嫂之间的关系。
果然, 出了山洞后,楚贺潮便对待元里客客气气规规矩矩,于是元里也理智地减少和楚贺潮的对碰,他们互相配合互相忘掉不正常的一切才是最好的结果。
元里知道,即便他可以承受得住和楚贺潮在一起的后果, 但楚贺潮却承受不住。他承受不住夺走兄长夫人的痛苦, 承受不住来自父母的责骂失望,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怎么能受得住
所以楚贺潮说只放纵一次,所以楚贺潮喊了他嫂嫂, 一切的意思都是想要到此为止。
从这个方面来说, 他们两个人完全想的一样的。
元里都明白,也一直很理智。但看到楚贺潮裹挟怒火离开的背影,他心中却有些茫然又难受。
楚贺潮为什么生气
他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感情这件事原来这么复杂吗
他头一次碰这玩意,手生又无措。元里试图用逻辑和理智进行分析,最后却发现情感太过复杂和私人,他分析不清楚的。
元里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心里的郁气消散一些。他故意忽略心头的酸涩,理智甚至冷酷地想, 楚贺潮要是被他惹怒得彻底失望那就失望吧, 这正好是彼此双方都想要的结果。
“主公”
部下关心地看着他。
元里道“无事。”
他打起精神, 将楚贺潮他们还没吃完的饭食收拾收拾, 给了几个干活最勤快的俘虏。
这些俘虏绝对不会嫌饭菜多,也绝不会嫌弃饭菜被人吃过。拿到多余的饭菜之后,俘虏们都有些受宠若惊,弓着背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多谢大人赐饭。”
其实,这些白米众俘虏在元里这过得很好,他们有安稳的居所,有能够饱腹的饭菜,对大部分稀里糊涂跟着造反的百姓来说,有了这些他们就能安安份份心满意足了。他们对能给他们这样生活的元里满心感激,为了不被赶走,每次干活都勤奋努力,从不敢偷懒。
下午,吃饱饭的俘虏们活干得更快。因为土豆块和棉花种子很少,就这么忙了一日,这两样新作物就全部种下地了。
忙完这件事后,元里去找了楚贺潮。
他并不是去找楚贺潮说上次那件事的,而是公事公办地谈征兵。
楚贺潮闻言,耷拉着眼皮笑了,“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元里垂着眼睛,坐在楚贺潮两个座位以外。他虽已立冠,看在楚贺潮的眼里却还是俏生生的少年郎的样子。如绿柳如清荷,又君子如玉般俊俏灵动。耳边飘荡的发丝,握住袖口的手指,楚贺潮一寸一寸看过,看得心中一股无名火涨起。
就是这么个讨人喜欢的笑面郎,那张嘴巴看着多么柔软好看,就能说出多么句句戳他心窝子的话。
楚贺潮心里还残存着的怒火悄无声息地燃烧了起来,他冷笑着,起身走近元里。
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越看元里,楚贺潮心里的那股火便烧得更盛。他的眼中凝着寒冰利刃,但心底与之一起烧起的,还有禁锢困兽的牢笼。
元里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楚贺潮冰冷又炙热的眼神,他睫毛颤了颤,唇角抿了抿,看着有些紧张。
楚贺潮看着他跳动的眼睫,几乎有些出神了。
他忽然生出了些从深渊中碾转出来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