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他欣赏元里,却又深深忌惮元里。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汝阳县县令之子,一夜之间入主楚家,父母亲对他极好,兄长也对他极其信任。但楚明丰对元里信任,并不意味着楚贺潮也对元里完全信任。
楚贺潮和楚明丰并不是同一种人。楚明丰是纯粹的士人,楚贺潮却不是。楚明丰敢将后方和楚王府交托给元里,但楚贺潮却不行。
楚王与杨氏不喜欢次子,不是没有原因。
但活着的人总要担着更多的担子,家国、天下,无数人性命的重山压在身上,思虑就要更多。
楚贺潮收回眼睛,独自埋入水里,想着元里所说过的话,一遍遍地训练自己。但练习着练习着,他“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沉着脸大步走上了岸。
护送军饷的队伍没有在北新城县耽误时间,带上俘虏与存活的北新城县百姓后,就一路加快速度往蓟县赶去。
十天后,他们一行人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这十天里,元里从未看过楚贺潮一眼,也未曾和楚贺潮说过一句话。面对楚贺潮时总是冷着脸无视他,上一秒能对楚贺潮冷若冰霜,下一秒就能和旁人说说笑笑。
楚贺潮本觉得元里并不会生气许久,他曾经当众将元里掳走,最后只是求了元里一句元里便原谅了他,总不至于他试探元里的行为比掳走他更加严重吧。
刚开始时还好,楚贺潮并不着急去请元里原谅。但元里三番两次地无视了他之后,楚贺潮却不由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他的身上,一日之中目光数次扫过元里,眉头越皱越深。
被无视了三天之后,楚贺潮冷硬地抿着唇,耐着脾气去找元里致歉,但元里却不愿意见他。
一直到今日走到蓟县,楚贺潮都没得到元里一个正眼。
连杨忠发都发觉出了不对,他看着面无表情气压低低的楚贺潮,又看了看前方同刘骥辛说说笑笑的元里,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将军,你是不是和元公子闹别扭了啊”
楚贺潮嗤了一声,似笑非笑,“闹别扭”
杨忠发打了个寒颤,别过脸捂住眼睛道“将军,您别这么笑,末将害怕。”
楚贺潮“滚过来。”
杨忠发凑近,苦口婆心地劝道“将军啊,元公子这么好的人轻易可不会生气。您能和元公子怄起气也真够厉害的,数一数,元公子都有五六日没搭理过您了吧”
楚贺潮扯唇笑了,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十日。”
杨忠发倒吸一口凉气,“十日啊”
他这一声有些高了,周围的将领齐齐转头看着他。
楚贺潮寒气逼人,低声一字一顿,“闭嘴。”
杨忠发咳了咳嗓子,朝着周围骂道“滚滚滚,都滚远点,我和将军有要事要谈”
等其他人离远了,杨忠发才压低声音继续问道“将军,您到底做了什么事,能和元公子闹的这么僵”
楚贺潮看着元里的背影,嘴角下压,懒得回话。
杨忠发猜不出他的心思,他想了想,试探地道“要不我把元公子叫过来,您和元公子好好说说话”
楚贺潮余光扫过他。
杨忠发瞬间明白了,他转身就朝元里大喊道“元公子”
元里闻声,朝后一看,便看到了杨忠发笑眯眯地凑在楚贺潮的身边,朝他扬着马鞭招手。
楚贺潮正直勾勾地看着元里,神色不明。
元里不动声色地驱马过去,目不斜视地直视着杨忠发,将楚贺潮忽略了个彻底,“杨大人有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