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铭教授叹道“林所长,不过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可以,我之所以成为我,是因为有你,就算你不再记得了,就算这个世上没人知道,可我还记得你。”
林望舒听着“林所长”那三个字,一怔,只觉得这三个字莫名熟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自心底泛起。
这时候,电话那头,席铭教授的声音苍败悲凉“我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我终于明白,原来当年我成功了,我这一生,死而无憾”
席铭教授那苍老颤抖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伴随着滋啦啦的电磁信号,林望舒恍惚中感觉有一股强大的信息流扑面而来,涌入她的身体内,她仿佛被瞬间溺入水中,几乎窒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种让她窒息的淹没感犹如潮水一般褪去。
此时,电话已经挂断了,周围一切都变得格外安静,而她后背几乎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攥紧拳,颤抖着用手拄着桌子,支撑着身体。
此时,大脑中瞬间被塞入了许多的信息,那些信息犹如繁琐的丝线充盈着她的思维,让她理不出头绪。
她大口喘着气,闭着眼睛,慢慢地将这些故事理顺。
那一天,她被席铭教授引入他的实验室,那是一次激光束的发射,试图创造一个奇迹,然而到底只是粗糙的理论模型,连试验都不曾有过。
激光束产生了神奇的力量,但却是以实验发起者不可控的方式。
并没有时光倒流,但是强激光束却干扰了时空的磁场,从而引发了空间扭曲,这就像是几页纸随便揉在一起,用针扎了一个小孔,薄脆的纸张破裂,所以各纸张上便有了信息交汇。
在空间扭曲的那一瞬间,她的记忆或者说一些更玄妙的什么,在那一瞬间和多个平行的时空交汇,那些记忆进入了其它时空,干扰了原定轨迹的运行,从而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将一世又一世的结局看尽,看完了那人生百态悲欢离合,也看到了自己在无数个时间节点的不同选择,从而导致了不同的人生路。
看完之后,她睁开眼睛。
房间内是如此安静,条案上的老式时钟发出嘀嗒的声音,床头案上的意大利底座台灯古色古香充满西洋气息,就连墙上挂着的那幅陆殿卿写下的“赴七万里长途,奋然无悔”的字画,依然就是记忆中的模样。
这几年回到国内,她早看习惯了这些,也用习惯了,这就是她和陆殿卿每天的日子,这就是生活的模样。
只是看尽了几生几世的沧桑,再睁开眼看到这些,她几乎泪水盈眶。
她记起云菂回国时巡视儿子新房的气势,记起那个跟在身后解释着老台灯来历的陆崇礼,也记起北大同学随着她一起来家看到那幅字画时的感慨。
当然更记得,她和陆殿卿一生又一世的幸福,都曾经落满了这四合院内外每一处角落。
在这之前,她就像是无数红尘中的芸芸众生一般,或悲或欢,在这大千世界中沉浮,她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无数平行空间中的一个折叠。
她更不会知道,这处处充斥着他们一家生活气息的平凡四合院,在时空的角落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玄机。
她这么怔楞间,却接到了电话,是云菂打来的,问起她到哪儿了。
她愣了好半晌,在云菂担忧的声音中,这才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