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只能奋力把他拖向楼梯间。
林叶然比他高比他重,哪怕有尾巴辅助,还是太费劲了。
时渊硬生生把林叶然拖下去。
毫不夸张地说,林叶然的小腿骨和脚背亲密接触了每一级台阶,“咚咚咚”地闷响。时渊想,明天林先生的两条腿肯定都要青了,希望他不会把他的工资全部扣完,他还要养家糊口的。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时渊额前一层薄汗。
他把林叶然靠在大门口墙边。
林叶然依旧醉得迷糊,念叨谁也听不懂的话语。远处,巡逻队的灯光正在接近,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林先生,您在这里乖乖待着,有人会找到您的。”时渊说,“我就先走一步啦。”
林叶然“哼”
丝毫没有挽留和感谢的意思。
时渊站起身,又忽然想起什么。
他从兜里掏出严歆的“狗牌”,那一小块刻着名字的金属牌被细链子吊着,轻轻摇摆。
时渊俯身,把“狗牌”戴到了林叶然的脖子上。
“我看到严上尉了,”时渊告诉他,“他在一个很美的地方,能看见最漂亮的日落。”
林叶然无知无觉,又哼哼了两声。
巡逻队接近了,时渊躲在一旁,看到队伍发现了林叶然,带走了他。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回家了。
时渊平时坐绿皮电车回家,不大认路,现在手机没电,民用信号也断了。他又折返回4号高塔,想在高处眺望,找一找大概的方向。
他重新爬回8楼,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望向城市。
目之所及处,大片的漆黑大片的死寂,只有巡逻队与哨站的光,更远处就是城墙的大功率探照灯了。他的目光掠过一条条街道,却顿住了
东南城区的最尽头已成了废墟
房屋倒塌,长街粉碎,地面更是有深不见底的大洞,像是有无数狂蛇自地底腾出,摧毁了一切。
战况危急。
联盟没能守住那一轮的攻势。短短5天内,一小片城区不复存在。
它让时渊想起废弃的北城区,想起拾穗城和铁城。
风阳城的南前哨站,半边被炸毁了,黑烟滚滚升腾。
军队主动引爆炸药,将半个哨站连带蛇潮炸了个粉碎。
怪物暂时退避,哨站一地狼藉,空中是刺鼻的火药味和皮肉的焦臭味。新的防线已经拉起,战士们检视着废墟,确保没有活物,偶然一声枪响,蛇形怪物“嘶嘶”地垂死挣扎。
泼墨一样的云翻涌,年轻的军官大步踏过血污,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冷硬。副官紧随其后,探照灯轰然亮起,把他们的影子拉长,鬼魅般落向荒原。
通讯员小跑着过来,向军官敬礼“陆上将,苏上将还在等您的回电”
“我知道。”陆听寒说。
说着知道了,他却没有立马动身。
他久久凝望荒原,目光又落向哨站的废墟。战士收容了一只蛇形怪物,将它放入透明容器,带到了陆听寒的面前。
怪物狂扭岩石构成的身躯,“嘶嘶嘶”吐出三条信子,毒牙森森。
陆听寒垂眸看着它。
风中的湿度大了,隐隐有腥臭和泥土味,云层又压低了几分。风向变了,蛇怪似乎感召到什么,抖落了几块碎岩,瞳孔眯成竖线。
这些常人看来毫无意义的转变,对他来说,是可以解读的信号,是清晰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