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过头轻咳两声,咳嗽声很浑浊“我很高兴看到你长大了,可是,如果我们能回到过去就好了。那时我们还有无数座城市,天空海洋陆地,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任何事情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又笑道“要是0号深渊的时间能分给我就好了,我还能回到最精力充沛的时刻,回到最繁荣的时代。”
陆听寒又喝了一口咖啡。
冷了的咖啡似乎有点发酸,混杂苦涩,在舌尖绽放。他说“没有如果,我们回不去了。”
“也是。”苏恩齐说,“回不去,也不会再有回声。”
时候不早了,他扶着沙发扶手,费劲地起身,临到门口前又突然站住,回头道“但我依旧希望,有些事情从没发生过。”
陆听寒沉默着。
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走私抑制剂的蒋华池,本该被一纸命令带去主城,却被陆听寒强扣在了风阳,等待审判。5年前,被他沉入河中的一具尸体和1000针抑制剂,已经水落石出。
谁包庇了蒋华池
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办公室内的两人心知肚明。
师生一场,并肩作战多年,任何遮掩都是自欺欺人。
办公室的灯只开了一盏,光芒笼罩住陆听寒,他笔挺的身躯宛如一把不肯归鞘的剑。
而苏恩齐站在门口的阴影中,皮肤苍老,脊背略微佝偻,缓缓说“即使不能回到过去,或许,也有一些小错误可以释怀。你觉得呢”
陆听寒把杯子放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那是别人,不是我。”
明暗对照,切割出两个世界,宛如鸿沟。
苏恩齐并不意外,笑说“陆上将,在前线一定小心,我等你的捷报。”
他带上门,走了。
荒原上起了大雾,浓郁不化,时渊看不清方向,觉得自己应该是接近铁城了。
他没有多大信心。
上次他凭感觉出城,迷路了个一塌糊涂,从城东迷路到了城西,白白淋了一场冷雨。
他正纠结怎么办,突然看见,雾气深处亮点蓝光。
那是舞蹈的、海洋般的水母。
它们依旧游荡在荒原,飘浮在铁城附近,不肯离去。
往水母的方向走肯定没问题,时渊朝着那边去了。
很快,大地轻颤,巨大的白鹿出现了。它大半身浸在雾气中,鹿角怪异,每踏一步,浓郁的白雾就从周身涌出。
高林外的鹿。
陆听寒曾在城墙上久久凝望,等待它的到来。
时渊猜想,他们是有什么联系的。他昂起头问林鹿“你好,请问你认识陆听寒吗”
林鹿当然不会回答。
它缓慢踱步,静默地走向远处,身形彻底被雾气遮蔽了。
时渊跟着水母继续走。
也不知多久之后,偶然有几堵残垣断壁,脚下开始出现碎石与瓦砾,时渊还踢到了半个烂掉的士兵头盔,它沾满了湿土。
再之后
他见到了城墙。
黑色的藤蔓爬满了墙面,把金属拧到变形,若是靠近,能看见藤蔓在呼吸般起伏。整座城墙千疮百孔,不用费心思找入口,稍微往前走几步,时渊就从一道巨大的缺口中,爬进了城内。
第二个难题出现了。
今天的雾气太大了,他只勉强看得清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