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是这样。
衍圣公看向孔希友。
他终于摈弃了自己心中的偏见,认真地看着这位族兄。
孔希友的脸色很苍白,没有擦粉,是真的受了严重的伤。
孔希友哭的模样很难看,一点都没有圣人后裔的矜持,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伤心痛苦。
衍圣公突然意识到,他以为南孔是想要趁机踩下北孔,他以为南孔是受了谁的指示。但或许,他错了。
孔希友只是代表他自己,代表一个孔圣人后裔,上朝说出了这番话。
衍圣公想,如果自己抛开衍圣公的身份,只是身为“孔希学”这个人,他会做出如何选择,会如何回答这个少年时曾一同求学的族兄的问题
孔希学脑海里闪过少年时零散的岁月片段。几十年的时间太长,长得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不是衍圣公的时候,拥有那些理想那些壮志。
他只能继续站在衍圣公的立场上,做出最后的选择。
在满朝文官都哑口无言的时候,孔希学知道“衍圣公”大势已去。与其露出垂死挣扎的难看模样,他只能退的稍稍好看一点。
衍圣公孔希学正衣冠,理仪容,跪地叩拜道“罪人有愧先祖,请陛下收回衍圣公的爵位。”
朱元璋看完了这一切,为这出戏贡献了最后的演出。
“朕,从未承认过衍圣公这个爵位。能衍圣的人已经进了孔庙,其他人没有资格。”朱元璋神情淡然,“孔子祭祀收归朝廷,彻查孔家不法之事。”
孔希友大喊“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百官纷纷跪下“陛下圣明。”
朱元璋紧急赶回来的心腹文臣们跪下时,瞥了同僚一眼。
同僚都以为他们来此,是为了朝议争论。但朝议若按照标儿的安排,只要孔希友出现,就一锤定音。
他们的战场,是在朝议后。
“朝议后,如果将朝堂上的声音传到民间,传到天下读书人耳中,才是真正的胜负局。”朱标道,“我虽让你的父亲将族人聚集在南京,向学子请愿救孔家、救孔圣人,算是比他们先走一步。但最终结果,还是要看朝中各派系文臣,谁技高一筹。”
“谁技高一筹,就能在废除衍圣公这一件事中,夺得最大的利益和声望。”
朱标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
所以他和常葳只唱了前半出戏,后半出戏将由南京的君臣来唱。
如果唱不好,前面费的功夫所得的喝彩,将全落入别人的口袋中。
“大哥,既然后半出戏这么重要,你为何不去南京”朱樉不明白。
他反正不太相信爹能配合皇帝唱好这出戏。
区区一个亲爹。
朱棡也使劲点头“要是白忙活了怎么办”
朱标失笑“识人用人也是很重要的一环。事必躬亲,那会被累死。就算是诸葛武侯当初也不是事必躬亲,只是季汉后继无人,不得已为之。你们也要学会将事情分给信任的人。”
朱樉和朱棡同时叹气“好。”
朱标无奈“你们叹什么气”
朱棡最心直口快,道“我叹气,别的地方都是长辈考验晚辈,给晚辈历练的机会。到我家就反过来,哥要操心我们,还要操心爹和其他长辈。”
朱标“其实也不是很操心。”
朱樉和朱棡用眼神道,嗯,哥你说的都对。
朱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