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祖父夜里又听见老妻长一声短一声的叹,叹的自已心里也不好受,辗转了半夜。
临别,老太太捏着玲珑的手一声声嘱咐“你要好好儿的,好好儿的过活,遇着难事去找你大堂兄,性儿和软些,不要跟孙女婿置气,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在他跟前和软些才能少吃亏别再给我们俩捎带衣裳鞋袜了,你也成家了,要把心思放在你家里,放在公婆身上。也别捎吃食了,你们刚成了家,一应东西都不多,过日子可要盘算仔细些,银钱也要节省着花”
玲珑也一个劲儿的点头“听着了,晓得了。”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放开玲珑的手“哎,那就去吧,别让孙女婿久等,他身上还有官职,不能误了正事。”
玲珑跪下磕了头,出了院子,看不见了,老太太捂着帕子哭开来,这一别,许是再不能见了。
顾祖父在前院,见玲珑一脸泪出来,在他面前跪下磕头,掩面挥手“去吧,好生过活。”
衣襟下,老泪纵横。
又与其他人道了别,五郎六郎两个将人送至船上,这才道了别。
驶了一天到通州,雇了五六辆大车,连走一日,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京城。
累是真累,也是真松了一口气。
徐知安的院子,维枃在照料,他这些日子忙,就打发了一个婆子过来打扫,收到徐知安明确归京的日子后,才让揽经带人来做一回大清理,又在几个将会住人的屋里都烧了火,没炕的屋子,也点了火盆去去春日的阴冷之气。
下晌走时,揽经留了黄绢看院子并等着主人家回来,为的就是黄绢曾经在二娘子身边伺候过,见了面也容易说话。
厨房有米粮,也有几样新备的肉菜,不过储了冬的菘菜,放在这时候,芯都絮了,不好吃了。院子里的野菜却生的嫩,黄绢担心玲珑一行人只顾行路误了饭时,就暂时蒸了一锅米饭,又煮了些肉汤,待肉煮的烂了,就将院里拔的野菜切的碎碎的放进去,撒了些细盐,就熄火焖着。再没别的吃食了,只能这么着粗简做来,好歹回来的人能吃口热的。
徐知安一人住着,不在家里开火,厨房就空放了两年,缆经跑了几条街,才寻了这些肉菜,再买不到别的菜了,只能先这么着,对付过今日,明日再去寻摸。
徐知安玲珑一行人才走进巷子,就见徐府大门外站了一个人,提着一个不太亮的灯笼,三月底的夜风还凉的很,那人时不时的缩一缩肩膀。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是谁。
“姑娘”
“黄绢姐姐你如何在这里等着”
“大郎大奶奶走不开,就打发我来候着姑娘和姑爷。”
玲珑惊喜道“万没料到,此时见了你。”
徐知安转过头来用眼神问询,玲珑解释说“她叫黄绢,是我在冀中时候伺候我的人,我回苏北前,安排她去伺候老太太,后来大堂兄这里伺候的人不够,就把她匀来了。”
徐知安见玲珑高兴,就扶她下了车“久别重逢是喜事,不过如今到了家,还是先回家再续旧。”
黄绢给徐知安见礼“婢子黄绢见过姑爷,饭汤都好了,是先吃饭还是要卸东西”
“先卸东西。”
赶大车的车夫们都有一身好力巴,各人卸各车子的东西,大约小半个时辰,东西就全摞在院儿里了,他们也不留着吃饭,拿了钱,就赶车离开了。外城里就有大车店,花几个子就能住一宿,待明天城门一开,他们又要往通州回了,如果运气好,回去的时候还能遇两个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