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些绸缎布匹就装了一仓。
寻常读书人是不屑于行商贾之事的,即使知道南绸送到京城之后能挣许多差价,依然宁愿在京中生活窘迫,也不愿行贩卖之事。
苏北的松江细布在当地买,一匹只需八钱银,送去京城,一匹就要卖至四两银。上好的杭绸,在苏北一匹只需十二两银,去了京城,一匹要卖到三十几两,素绸略便宜些,织锦则更贵,材质上乘的织锦蜜缎,要卖到上百两,而在苏北,则只需三十余两银。
玲珑早在未嫁前就思量过,上京时要雇一艘商船,将苏北的布匹运去京城换些钱做日常家用。京城居,大不易,天子脚下,偏北地物产不丰,南来北往的货物在这里,都比别的地方贵三成。就凭徐知安每年三十八两银俸二十石禄米,可要紧着些花。
随娘子当然会贴补她们,但是,成了家就要立业,徐知安都做了官娶了妻,合该要靠自己的本事养家糊口了。
玲珑敢这么做原因,是因为她知道徐知安并不介意她行商贾之事,但他不介意,玲珑却不敢多做,她在闺中圈了十五年,完全不懂商道,只是与二娘子在信里说了一嘴,二娘子抱怨京城什么都贵,南绸尤其贵,她才敢将所有嫁妆银子全换了布,准备顺路运去京城,看着卖。
这一折腾,两人身上就剩百十两了。
倒也不算少了,寻常读书人进京赶考,四五十两银就足够一路的花销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该起程了。
玲珑是真舍不得随娘子,她窝在随娘子怀里不停叮嘱“与父亲远游时,不要只管依着他的性子来,危险的地方能少去便少去,心致若到了,平原也能做顶峰,见小溪也如观沧海,实不必一定要往高耸危险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寻高山流水之地是游览,往众生百态里去也是游览,我们不在身边,你们务必要保重自己才好,勿使我们担忧伤心”
随娘子哭笑不得,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摩挲她的头,说道“乖乖,你是将我要嘱咐你们的话都说了,放心吧,这两年我们不多出去,也不往危险的地方去,好歹要等行舟外放成定,我们再去你们要去的地方。”
玲珑还不放心“让父亲少饮些酒,烈酒饮多了伤肝腑,他又不甚保养,也不管天气冷热,兴致来了就要光着足走路。我祖母说寒从脚入,好歹要注意着些,嫌平日鞋子穿着麻烦,就换上软垫拖鞋,也能护着些脚,不至招了寒气。我很喜欢与你们在一处生活,更希望以后能多在一处生活些日子,实在忧心你们的身体。”
随娘子的心软的水似的,她是硬性子的人,不好哭,只一个劲的点头“好好好,都记下了你母亲那里,也放心,待天再好些,我邀她来园子逛一逛,让她也松快两天。当母亲的心都一样,你们好好的,我们也就能好好的。”
玲珑听着就呜咽着“我舍不得你们”
“唉”
随娘子只能拍着她安慰,这得亏是儿媳妇,相处的时间不长,要是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可不得把人心揉碎了。
三月初二,晴,风从东南来,带着略湿润的气息,宜访亲拜友,宜送行,宜远行。
维梌兄弟几个来送行,因为往顾府捎过话,会在冀中留几天,顾父顾母紧着给两位两人收拾了些衣裳吃食,连同给四娘子的添妆礼,一并让维梌几个送到码头来。
也是好些个箱笼包裹。
此次送行,与前次送行没差多少,一个两个的都嘱咐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