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有个闺名叫新蝉,故顾母唤她时,没唤“大儿妇”,而是呼了小名“蝉儿”, 几个姨娘也称她“蝉娘子”。
茹婉好奇问杨氏“如何是蝉而不是婵呢”
杨氏腼腆一笑“我生在四月, 新蝉正好初鸣时,母亲随口就取了这个名儿,父亲说蝉这个字用的极好。怎么个好法,我却是不知道的了。”
玲珑点头“我也觉的这名儿取的好, 雅极了。”
杨氏于是欢喜非常。
闺名是一只虫子,家里姐妹每逢夏日总要取笑她一回, 万幸父亲也说这名儿好,她才不致于受太多奚落。父亲说好, 许是真的好吧,姐妹们都是没见识的人,她们取笑归取笑,不伤脸面就没事了。
夫家人没有因此而取笑, 倒是意外的惊喜之事了。
内事有顾母料理,玲珑就只带茹婉看些书或是做做针线,时间自由了, 做事也自由,能下心思做些可心的小玩意儿。茹婉最爱美,衣裳天天改,头花饰品也天天换着戴,若不够用,她能熬夜做出一堆来。玲珑穿过的旧衣服都被她拿了去,这里改一下,那里改一下,添了些新物儿,又穿身上了。她的衣裳小饰品头花,可比玲珑的多多了。被她亲阿娘说了一通,倒不摆弄自己的东西了,又来玲珑屋里,见天儿的给玲珑添制这些小东西。新做的过年穿的几套袄裙,这儿绣了一团花,那儿绣一只蝶,仔细端详一番,还怪好看。
玲珑自是看书的时候多一些,或是来兴致了,再让厨房弄些新鲜吃食,一半儿留后院给众人吃,半儿送前院给维樘几个吃。学里放了假,几人又在家苦读了。
时人治学很严谨,大有“书海无涯苦作舟”的风格,但这中刻苦,比之与“温故而知新,不亦乐乎”的圣人言,似是相左的,可如今许多读书人竟只以为“苦作舟”为正理之言,“不亦乐乎”只是圣人与弟子间的谑言,当不成真。
若无“寒窗苦读日”,哪堪“金榜题名时。”
然后家里这几个,就这么早读日读晚读,真真用功刻苦。
维梌维杞已是生员,但这功名在顾家只是起步,不值得眩耀,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只中了秀才就得意忘形,怕是以后的路都难走了。
话说回来,维梌就不是个得意便忘形的人,他自小就担了长兄的责,老成持重严肃端稳的很。正逢他新婚,便让他在家里陪新妇一阵子,翻过年春暖花开时,维梌兄弟俩就得出门游历了。
这阵子,前院又来了别的人,林三郎不时的来顾府,维樘的同窗们也会来向维梌两个请教学问,有时一待就是一天,厨上只能备下他们的饭食。
这些学子并不在顾父的考量名单内,因此,他甚少接见他们。
茹婉夫婿的人选,也要早些寻摸,未考上秀才的学子不在选择范围内,风头正盛的几名举子又太清高自傲,还是得选那些学问不错,性格稳重,处事不浮不沉的好。
由此顾父还感慨道“莫道世人都说生男好,生了女儿,以后嫁谁家都不放心。”
殊是操心的不得了。
画角提了一盒点心进来“姑娘,这是从前院稍进来的点心。想必又是林三郎特意买来卖姑娘的。”
茹婉顿时撂开手上的活儿凑过来“我看看又是什么好东西,上上次是桂花猪油米糕,上次是豆粉江米糕条,这次又是什么”
玲珑说“打开就知道了。”